李玄泽没听到她出声,忍不住转过身来,看着她,等她顺着往下问。
只要她问,他便言无不尽。
若她不问,他也会坦白。
她垂眸,唇紧抿着,半晌才道:“殿下,皇上要在宴上给世子赐婚一事,有许多人知晓吗?”
李玄泽思忖道:“应当只有我父皇母后知情。”
事发突发,连他都不曾料到,但母后接话很快,想来父皇是与她提了一嘴的。
这种事,犯不着与旁人去商议,不必经手他人,自然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林岁宁眸中的大雾越来越浓。
若是只有帝后知情,那么周稷卿,是从何得知的呢?
李玄泽问:“怎么?”
林岁宁斗胆道:“殿下,周稷卿还在长安,或许皇后娘娘……”
她怀疑皇后。
堂堂皇后不该做出窝藏周稷卿的事来。
但如果赐婚之事真的只有帝后知情,那一定是皇后。
只是这其中内情,和缘由,她尚且想不明白。
外头传来山竹的声音。
“殿下,射来一支飞镖。”
李玄泽当即让他进来呈上。
林岁宁一眼便认出来,这与白日里的那支飞镖一模一样,上头用红绳绑了一张纸。
为防有毒,是山竹当着太子的面打开的。
上头只有两字。
“闭,嘴。”
李玄泽一字一句的念出来,困惑道:“叫谁闭嘴,什么意思?”
林岁宁磕了下眼皮,慢慢低下头。
李玄泽盯着纸张看了会儿,放到一边,示意山竹出去。
“你方才说,周稷卿在长安?”
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有认真听的。
林岁宁顿了顿后,道:“今日随王妃来长安,见识世子府的铜墙铁壁,忽而心想,长安那么多深宅大院,或许便于周稷卿藏身吧。”
李玄泽点点头。
若是谁敢包藏周稷卿,也必然对他有不臣之心。
长安的高门众多,几个平日里与周稷卿走得近的,他也让人暗地里去搜寻过,只是一无所获。
“你还提到我母后,她怎么?”
林岁宁颔首道:“听世子说,殿下与皇后娘娘起了争执。”
“哦,”李玄泽不以为然,“母子之间,总要吵一吵的。”
他得想办法把秦静姝嫁出去,否则往后多得是争吵之处。
林岁宁掀起眼眸,目光与他对上一瞬,便匆匆挪开。
“殿下,我先退下了。”
她如今是咽喉被牢牢扼着,那人叫她往东,她便不能往西。
那人叫她闭嘴,她只能把话都咽回肚子里。
李玄泽恍恍惚惚的,等她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道:“你要见我,就只说这些?”
许辰说她要见自己时,他是有些慌乱的。比以往每一次都慌乱。
生怕她上来便是一耳光,怒斥他登徒子,然后哭着索取一个名分。
但仔细想来,她的性子,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林岁宁单薄的背影一顿。
“还有别的话的。”
“你说,”李玄泽道,“什么都能说。”
“想问一问殿下,蝼蚁能撼树吗?”
她轻声道:“蝼蚁既然不能撼树,那些树,又为什么偏偏不能放过这些蝼蚁。”
李玄泽哑然。
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弱女子。
何其无辜,却因他而被动地卷入这些事中来。
林岁宁推开门,抬起脸,望向天际的彩云鸟影。
红烬生辉,似是老天爷醉了酒,红了脸颊,成了晚霞。
……
回到安淮县,已是月明星稀,与刚回来的兄长林慕风遇了个正着。
兄长在外这些时日,县里早就有流言,说兄长是犯了事,才遭人关起来的,对方的官位不低。
“岁宁啊,那个救我的大人物让给你带句话,说只要顺势而为,遵从圣旨,咱们家每个人,他都能保平平安安的!”
咱们家每个人?
也包括姨娘么?
林岁宁本是要与兄长擦肩而过,听到这话,追问道:“那个大人物是谁?”
林慕风耸肩。
“我不知道。”
林岁宁又问:“你没见到么,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都说大人物了,哪里能让我见到,话都是让手下来传的。”林慕风好奇问,“对了,什么圣旨啊?”
既然他一问三不知,林岁宁便不再与他多说。
走出几步后,林岁宁又想到什么,回头追上去。
“你先前得罪的是什么人,这些时日被关在何处?关你的人是谁?”
她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也不能直接去向太子开口,便只能从细枝末节去顺藤摸瓜。
林慕风不耐道:“问什么问,没大没小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话落,荷包蛋拿出剑抵在他喉间。
“林姑娘问你话,你就说。”
林慕风被吓了一跳。
“林岁宁你要造反吗!这是你姘头吗!你快让他把剑拿掉!不然我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