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我都好好藏着呢。”刘嬷嬷在屋角扒拉了几下,抠松了一块砖,从里面抽出一只小匣子。
里面有几支参,一支灵芝。
“姑娘,等这事了了,他该给你正一下位份了吧?总不能一直叫你做姨娘。”刘嬷嬷往外看了一眼,小声说道:“你这也算陪他上刀山下火海,拿命趟了一回,还给他怀了孩子,他若一直让你当姨娘,这说不过去吧。就算不让你当王妃,那侧妃总该当得。”
苏禾这段日子还真没想过这事。裴琰待她很好,身边也没别的女人,所以她下意识地觉得裴琰和她就算没有正式的大婚,那也不打紧。
“什么叫不打紧啊?你这肚子里的生出来了?你让她也当庶女?你自己还没当够?”刘嬷嬷一下就急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男人心,比大海还宽,谁知道哪天就落了几朵花进去!”
“他敢!我把海给他填了,我让他当个大土坑。”苏禾小声嚷道。
“你也不想想,太子登基,他就是一人之一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他又长得好看,不知道多少女人眼馋他!你趁现在他正稀罕你,你就算撒泼打滚,也要把名份要来。反”刘嬷嬷戳了戳她的眉心,小声说道:“正我不能看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当庶子,叫人家娘。”
苏禾被说动了。
她小时候就不被允许叫自己的娘亲,只能叫小娘,叫姨娘。
“知道啦,我不必打滚,大人自然会办好的。”苏禾切好人参,乐呵呵地往锅里放。
“我知道他对你好,喜欢你。我这不是怕生变故吗?”刘嬷嬷坐到灶膛前,拿着扇子轻轻扇风,出了半天神,小声道:“他不变心,那当然好。若是变了,你起码还能捞到一头。你瞧那许夫人,她在牢里怎么说的?年轻的时候也视她为娇娇儿……”
苏禾想到许夫人红红的眼睛,手上的动作缓了缓。
“女人这一辈子啊,真是难。”刘嬷嬷看向苏禾,一脸认真地说道:“爱他归爱他,该打算的事,一件不能少。”
“知道啦。”苏禾弯下腰抱了抱刘嬷嬷,笑道:“等我当了王妃,我也让你当我府上的老祖宗。”
“哎哟,那我可不敢,你吓死我了。”刘嬷嬷拍着胸口,连声道:“你把我吓死了,可没人帮你喂鸡喂猪了。”
苏禾嘻嘻笑着,又抱了抱她。
汤熬了整整一个时辰,熬得汤汁浓稠金黄,闻一下香气,鼻子都要香掉了。
差人去打探了一下裴琰的行踪,很快就回来回禀,李禹跑掉了,叶朗和李慈被关在宗人府里,裴琰正在见他们。
李禹跑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苏禾琢磨了一会,决定把汤送过去。他一去就是一整天,如今四处都乱糟糟的,肯定没能吃上几口热饭。
马车穿过长长的街道,只见有百姓正结伴返家。这一场突然爆发的战事,可把百姓坑苦了。街边的店铺打砸得尤其狠,店里能抢的全抢完了,桌椅板凳都砸了个遍。
“姑娘,到了。”马车在宗人府外面停下。
苏禾往外看了一眼,这宗人府戒备森严,外面都安排了重兵把守。下了马车,通传了身份,过了好一会儿,裴琰大步从里面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裴琰原本拧紧的眉眼,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立马舒展开来,嘴角也扬起了笑。
“给你熬了汤,快趁热喝。”苏禾把食盒递了上去。
“里面不方便进去,”裴琰往四周看了看,指向对面的亭子,“去那儿。”
这亭子有些年月了,前面还放了块石碑,上面刻着“孤舟难行”四个字。据说这亭子在前朝时就在这里立着,一百多年了,木头已经腐朽,踩到亭子里的木地板上时,木头立马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裴琰先用帕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再垫到椅子上,这才让苏禾坐下。
“你也坐。”苏禾打食盒,招呼他坐下,又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先擦擦手,你手上都出汗了。”
裴琰抬起手看了看,嘴角不禁扬起。
叶朗不自量力,还叫嚣要与他决斗,所以他又教训了他一顿。活动完筋骨,身上便出了些汗。
至于那枚冷珠,他得先让白简查验一番,确定没问题再给苏禾。
“皇上还没醒吗?那你还是监国?”苏禾托着腮,看着他喝汤,心里盘算着刘嬷嬷说的话。
刘嬷嬷没提这件事之前,她确实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没醒。”裴琰挑了挑眉,低声道。
不过,快醒了。
那个人是生是死,裴琰都会把他捏在手里,不再给他半点伤害自己和苏禾的机会。当年的错事是他犯下的,没理由让他爹一个人承担恶果。真这么爱的话,那他就该为了他见不得光的爱付出代价。
“大人,我有件事……”苏禾慢慢地往他面前凑了凑,水盈盈的眼睛亮了亮,小声说道:“你的王妃还要不要接回来?”
“我已经送她走了。”裴琰说道。
“哦。”苏禾眼睛弯了弯,又问:“然后呢,要娶新王妃吗?”
“当然不娶。”裴琰摇头,淡定地说道。
苏禾怔了一下,裴琰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