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韵拿了帕子过来,托着容玉的脸给她擦眼泪:“别哭了,才正月初二,你哭什么。”
“哭还要挑日子?那些坏东西说那么恶毒的话,她们怎么不挑日子?”容玉夺过帕子,又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她气极了,脑子里全是那些刻薄的话。
说她野种还是轻的,还有说苏禾其实在荷园就陪了别的男人,还落过胎,所以不能生养。她就是裴琰的敌手送来坑害裴琰的……
苏禾放下手中的刻刀,手往桌上拍了一下,脆声道:“哎呀,啊!”
院中几人吓了一跳,连忙朝苏禾看了过来。
“我只有半个月时间做大灯笼,你们赶紧过来给我糊灯笼。”
容玉吸了吸鼻子,去井台前打了水洗了把脸,端起工具篓子坐到苏禾身边,按她的要求开始裁剪灯笼纸。
“我们姑娘,又聪明又漂亮。”她握着剪子,狠狠地剪着牛皮纸,不时抓起帕子抹抹眼睛,“刻薄鬼,不过是投胎好了些,给我们姑娘提鞋都不配。不过是仗着姓裴,老太太住在这儿,她们就厚着脸皮跑来作威作福!呸,狗都不如。”
“别提狗啊,狗可比她们强。”秋韵皱着眉说道。
容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抓了帕子揪了一下鼻子,这才猛然发现苏禾始终一声不吭,埋头做灯笼。
秋韵嗔怪地拧了容玉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说这事。容玉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裴家人蹬鼻子上脸,这么多年了,长公主一直容忍她们,她们却得寸进尺,仗的不就是长公主对驸马的情意?”
“她们哪是仗着长公主的情意,她们是欺负长公主没有丈夫。”苏禾放下小刻刀,轻声说道:“这世间就是如此,哪怕你是公主,是郡主,若是没了丈夫,那些小人就会闻着味儿来欺你辱你,想要从你身上占便宜。若不是大人有本事,裴家那些人早把她们剥皮拆骨了。”
秋韵和容玉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
裴驸马刚离世那段日子,朝臣们都上奏,要去子留母,让长公主改嫁,杀了裴琰。整个裴家除了老太太,竟无一人愿意出头。可是驸马这一支三代单传,二房三房凶猛,根本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都认定了长公主会改嫁,老太太以后就没依靠了。那几年婆媳二人艰难地支撑着,每天都担心裴琰被送走,如今回想起来,全是心酸。
人间红尘万般苦,最苦不过无处诉。相思是苦,失子是苦,就算苦尽甘来,也补偿不了受尽煎熬的那段日子。
“还在气呀?来来来,我教你们出气。”苏禾放下刻刀,起身走到大柜子前面,一阵划拉,从里面拿了个圆滚滚的小药瓶出来,咚的一声,拍在桌上,红软的唇儿轻扬,露出一弯坏笑。
“去沏一壶茶,把这个放进去,拿给裴家人喝。”
“你要下毒?”秋韵掩唇,一脸错愕。
“大过年的,怎么可能下毒呢?”苏禾转身又在箱子里倒腾了一会,一脸遗憾地说道:“我还是太善良了,竟然连一瓶毒药都没有。这瓶子省着点用吧……”
苏禾扒拉了一会儿,愁眉苦脸地说道:“用少了怕效果不够好,算了,便宜她们了,全用给他们。”
秋韵:……
“这到底是什么呀?”容玉不安地问道。
“好东西,包管你们看了开心,长公主也开心。”苏禾细白的指尖在白瓶子上叩了叩,笑眯眯地说道
长公主深爱裴驸马,所以这些年对裴家人多有纵容,裴琰怜惜母亲,除了在苏禾的事上,其余的事都顺从了长公主,以至于裴家人一直未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上蹿下跳,像一群野猴子。
苏禾说完,秋韵和容玉都沉默了。苏禾来的时间不长,却看得极清,裴家人可不就是这样吗?
“我来煮茶,下毒就下毒,多下点。若是长公主怪罪下来,就说我干的,与姑娘无关。”容玉拿着大勺子在茶壶里用力搅拌,气咻咻地说道:“再敢找过来瞎编排,我就在茶壶里面下刀子,割烂她们的嘴。”
“多下点,全下进去。”苏禾咧咧嘴,对着镜子戴上了她的小绒花:“你们快一些,我要去刑部衙门接大人了。”
“你要去接大人?”秋韵怔了一下。
“嗯,给大人带好吃的。”苏禾站起来,理了理衣衫,走到大锅前,握起大铲子往里面用力搅和了几下。
那些人不配用她的茶壶,就用这大铁锅煮茶就好。
小院外,长公主和老夫人对视了一眼,转身往回走去。
“这丫头真是通透。”老夫人握着龙头拐杖,小声叹道:“这些年确实是纵着裴家人了,我是想着,琰儿和你总要有个助力,裴家毕竟是自家人,一脉所出,一荣俱荣,总会比外人要强些。可他们确实是得寸进尺,不知饱足。不过这小丫头手段厉害,若真的毒死了那些人怎么办?”
“那就挖坑埋了吧。”长公说垂着眉眼,淡定地说道:“本宫这园子够大,几十个还是能埋得下的。”
“你不拦着?”老太太错愕地看向长公主。
“不拦。”长公主摇头。
“你如今倒是真喜欢禾儿丫头了。”老太太握紧了长公主的手,笑道:“好吧,若真闯出了祸,那我这老婆子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