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整,文澜点好最后一根蜡烛,套房的门被推开了。
心知肚明是谁,她没半点惊讶,回头时,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浅笑。
“准备的真是充分。”
男人嗤笑,像是刚应酬回来,身上带着酒气。
文澜拿不准他的意思,“衍哥是不喜欢吗?”
“喜不喜欢耽误什么吗?”
这话像是暗示,文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脸颊却不争气的红了。
在周衍面前,她纵然表现的再经验丰富,也总是会被打回原形。
可惜这样的富家子弟,对女人永远都不会对真心。
只看姜且就是最好的例子。
陪睡了三年,被文家带走,他根本就无关痛痒。
所以她才不会那么傻,拿到钱,就和心上人远走高飞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衍哥就是喜欢逗我,”她故作娇羞为他脱去外套,“快坐下吧,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尝尝,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周衍目光在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西餐上扫过,脸上一丝波澜都没泛起。
“是不是头痛?”文澜见他胃口不佳的样子,主动走过来,给他按头。
肌肤相触的前一刻,周衍略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文澜伸到半空的手僵住,没敢落下去,“衍哥怎么这么看着我?”
莫名的,她的心忽然有点慌。
“你坐下,我们说说话。”周衍抬抬下巴,示意她到对面去。
文澜缓慢展开一个笑,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照做了。
男人点燃一支烟,“今年多大了?”
“衍哥真讨厌,都这么久了,连人家年纪都不记得。”文澜做出扭捏的样子。
周衍哂笑,“让我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后者没往心里去,只当他在调情,故作惆怅的说,“过了生日,人家就二十二岁了。”
比姜且小三岁。
这是周衍脑海里下意识冒出来的。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他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朦胧,有一瞬间,举手投足间的俊逸扰乱了文澜的心神。
“女儿家的,哪敢有什么打算,”她顿住,刻意说道,“要是肚子争气,能给衍哥生个儿子,后半辈子,我就留在家里,相夫教子了。”
“文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他的口吻扑朔迷离,说不上是满意还是恼怒。
文澜习惯了观察人脸色说话,“那是从前了,以后,我只听衍哥的。”
他掸了下烟灰,“你倒是识趣。”
她笑了笑,也许是刚才的夸赞,竟叫她胆子大起来,沉默片刻,由衷的感慨道,“其实衍哥能松口,倒是挺出乎意料的。”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桌面。
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有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你父亲都把事做到这个份上了,我哪敢不答应?”
“但其实他这么做也没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不想活的更好呢。”
他瞥她一眼,“倘若我不能娶你,你也愿意无名无分跟着我?”
“我愿意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跟着衍哥,吃穿不愁,过人上人的日子,换做哪个女人,会拒绝呢?”
最后一口烟吸完,他将烟蒂按在烟灰缸内,“这件事,你们跟周家筹谋了多久?”
“衍哥高估我了,这种事,我向来也只有听吩咐的份儿。”
文澜自嘲的笑了。
嘴却闭得很紧,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透露。
周衍凝视她,状似警告的口吻,“你或许不知道,我最厌恶算计。”
她不意外他会说出这种话,拿起醒好的的红酒,倒上合适的量,用转盘转到周衍面前。
接着又把换到自己面前的空杯子也同样慢条斯理的倒完。
才不疾不徐接过话茬,“可衍哥你并没有吃亏呀,不仅有了儿子,还收获了文家这个强有力的盟友,即便一半的股份,只要你想,姜且她就拿不走。”
“一直以为你单纯,原来是在扮猪吃老虎。”
文澜柔柔一笑,夹缝生存,没点本事,谈何容易呢。
“来,让我们为了这个美好的夜晚,干了这杯。”
她举起,隔空跟他敬酒。
周衍一动不动,只问了一句,“她人就在这儿,对吧?”
‘对吧’和“对吗”,虽然仅有一字之差,但含义却大不相同。
猝不及防转移的话题,叫文澜脸上的假笑几乎快要维持不住。
只好听着头皮硬撑,“这我也不清楚。”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她的味道?”
他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如鹰一般落在她脸上,完全不留一丝喘息的余地。
这么明显吗?
文澜下意识偏头闻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时之间,只觉得的确沾染了些许姜且身上的气味,一颗心都跟着快要提到嗓子眼。
“怎么不说话?”男人还在步步紧逼,“心虚?”
“我今天见了爸爸,”文澜急中生智,“他貌似去见了姜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