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赵疤瘌却一脸心思,端坐在炮楼顶上抽着烟。他一直等着南山传来被伏击的电话,他相信,以李智之聪明,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忽然,听到南山方向传来极其隐约的动静。因为声音很小,像微风拂过,若不是赵疤瘌心在南山,估计听不到。旁边站岗的鬼子和伪军仍观察着山林,对南面无动于衷。
应该是手榴弹爆炸的动静,看看日头,已是晌午。若独立大队打了伏击,应该是这个时间点。早了,担心不好往山林撤退。晚了,尹子林他们该往外撤,打不着了。
赵疤瘌也装作听不见,又叼起一支烟,身边副官赶紧点上。
刚抽一口,炮楼内响起电话铃声。也就一分钟,值守排长急急跑上来,向赵疤瘌报告:“徐家沟据点报告,南山方向听到枪声和爆炸声,估计进山部队遭到八路伏击!”
“什么?”赵疤瘌装作震惊,又立即连下两道命令:“立即向相武太君报告,让警卫排和三连立即集合!”
说着,赵疤瘌急匆匆往下走,身上大氅向后飘了起来。
马街据点能向南山派出的只有骑马的警卫排,距离近的徐家沟、赵集和黄楼据点,赵疤瘌不想派出去。他判断,去南山打伏击的独立大队人数不会太多,顶多两个连。而徐家沟还有鬼子,若撞见,肯定要打上一阵。而相武接到报告,不用怀疑,会立即向南山方向派出更多鬼子二狗子增援。
除非必要,不能让独立大队和鬼子硬拼,但必须表现出要和独立大队硬拼的样子。
马街据点忙成一锅粥,集合列队,检查枪支弹药,人咋呼,马嘶鸣。随后,半条封锁线都陷入紧张,相武命令各据点抽调兵力,鬼子上车,保安团步行,鬼子骑兵小队、保安团骑兵连也从香城据点向南紧急出动。
一小时后,赵疤瘌手下警卫排已赶到南山山口,接应到尹子林和渡边。马大富手下三连也已越过徐家沟据点,后续援兵已跑过马街据点石桥,后续鬼子二狗子还在源源不断——忽然,西北方向的赵集据点方向传来爆炸声。十几里之外都感到沉闷,爆炸的地方肯定地动山摇。
赵疤瘌爬上炮楼顶,举起望远镜,对准赵集方向,看到浓烈的黑烟从树梢上面升腾而起。胡庄据点被炸过一次,爆炸声和这次差不多,赵疤瘌知道,赵集据点又被独立大队给炸平了。
装作愤怒地跺跺脚,赵疤瘌跑回据点,亲自给相武打电话:“太君,不好了,估计是赵集据点被炸了!”
相武已听到动静。对他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信号,肯定是独立大队在报复,而且还和尹子林、渡边有关。
听到赵疤瘌报告,相武郁闷地闭上双眼,低声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不能只说知道了,你是鬼子大尉,是封锁线指挥官,赵疤瘌装出了急切:“我想派出兵力赶往赵集,看能否拦截的住独立大队。”
拦不上,也肯定追不上,但也只能这样,据点被炸了,如果连头都不伸一下,会让独立大队更肆无忌惮。相武微微睁开了眼,对着话筒说:“好,先由你全权指挥,我向中佐报告后,再赶过去。”
小林龟山还在等待尹子林和渡边的报告,以作最后的决定。此时他又开始了迷乱,看着手中情报,仍无法判断大扫荡时,独立大队到底藏身何处,就像一个散落到敌后的新兵,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即便看到太阳升起,仍晕眩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接到相武电话,小林龟山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清醒过来。曾经学过几句英语的他,猛然想到,不该在这已经成为过去时的事情上苦苦计较,重点还应该是防范独立大队报复。现在独立大队报复来了,却是他的迷乱给李智创造了机会。
小林龟山口齿清晰地连续下达命令:“救援南山后,火速返回,封锁线集中全部精力,防范独立大队再次偷袭,拦截独立大队的部队立即撤回,同时黄楼据点伪军天黑前全部撤回封锁线。”
赵集据点被炸,最西边的黄楼据点距离徐家沟据点将近二十里,距离封锁线更远,孤悬在外,就好像是被甩出去的泥点,撤回来绝对是明智之举。但是,相武问:“徐家沟据点呢,是不是也要撤回?”
小林龟山果断地回答:“不,不仅保留,还要增派两个分队皇军。”
“哈依!”相武大声回答。他也知道,徐家沟据点距离马街据点十里,距离不算远,可以随时增援。而且,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徐家沟据点的存在,可以防止独立大队绕过封锁线,向东南渗透发展。
这是正确决定。相武先给赵疤瘌打电话,又接通所有据点炮楼电话,亲自传达小林龟山命令,严防死守,防备独立大队继续偷袭,继续报复。
随后,相武赶往马街据点。
当他赶到时,尹子林和渡边已经安全返回。尹子林手臂上的弹片已经取下,缠着绷带,站在据点里,劫后余生,脸上露着不知是后怕,还是愤怒。渡边脸上也看不出表情,在黄昏中透着惨白。
两人心里肯定愤怒,但当着众人的面,无法说出口。也许,两人永远都不会说出口,因为这是小林龟山的命令。
赵疤瘌不知是庆幸尹子林和渡边还活着,还是为金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