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星月下,慕容伊川与独孤南风愉快的交谈,从朝政到古人,再到书画人文,他们聊的是这般投机,这要在一旁的瑞王云让艳羡不已,自己从来没有这样随意的和父皇聊过天,在独孤南风面前父皇变得格外温和,再也不是那个冷峻严厉的郡王了。云让很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像独孤南风一样与父皇肆意畅谈。
差不多到亥时了,慕容伊川与独孤南风还是意犹未尽,虽然已是初夏时节,然到了夜深这山里的风还是有些冷。
慕容伊川看到云让已露困倦之态,他这才提议回行宫歇息。
原本困倦的云让走了一段路以后困意全无,反而比之前更加的精神了。
回到行宫以后慕容伊川吩咐南风与自己住在一处,这可是莫大的恩宠,即使太子和云让也极少有机会与父皇同住。
因无睡意,慕容伊川吩咐宫人沏了一壶淡茶来。
这行宫虽然比不得皇宫里讲究,然亦是富丽堂皇,不失皇家威仪。
独孤南风的目光始终在对面那屏风上停留,那屏风上画了一幅暮春晚景图,落红如雨,芳草萋萋,两棵杏树上面还结出了豆子大小的青杏儿,有一个小小的姑娘在捡拾落红,眉宇间透着一股今春看又过的感伤。两只黄莺鸟正在那里歌唱,就在黄莺的旁边题了一句诗——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仿佛这就是黄莺此刻口中吟唱的内容,它们在吟唱送春曲,这吟唱里带着些许的哀婉。
慕容伊川见南风如此 专注于这面手画的屏风他就不紧不慢的问;“这屏风上的画如何?”
独孤南风把目光收回,然后朝皇帝郑重道;“陛下可以用此人的画作做屏风可见对作画之人的爱重。画上一物一景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看此人的笔力是一个少年,然这画艺却很是老道,与这年岁不符。”
“南风果然好眼力,作画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慕容伊川笑着看了看在那里捧着茶杯静静聆听的云让。
独孤南风得知这幅画出自云让之手后先是惊骇,然后便微微蹙眉;“瑞王殿下天之骄子,年纪轻轻怎会这般伤春悲秋呢?”
云让没想到南风的目光如此毒,竟然透过自己画就的这幅画看出这背后的深意。
他忙把茶杯放下然后朝南风微微颔首;“南风哥哥怎看出我伤春悲秋了?只凭这画中景么?”
独孤南风没有正面回答云让的问题而是给他讲了一个典故;“我曾经遇到过一位医道高明的老人家,他有一个本事通过看人的字迹就可判断出此人的脾气秉性甚至是身体上一些不被察觉的病症。我曾有幸被那位老人家指点一二,奈何只可学得皮毛。瑞王殿下画这幅画时心情自然是极度忧伤。”
“南风哥哥实在是厉害,云让佩服佩服。”为了表达自己对独孤南风的崇拜慕容云让干脆起身朝独孤南风拱了拱手。
独孤南风忙拱手相还,一脸谦然道;“瑞王殿下过誉了,南风愧不敢当。”
因为南风觉得云让对他极其友好,故而他对他要比对太子客气甚多。
南风向来秉持一个处事原则,他人对我好三分,我必回报十分,别人对我不善,我必还之不善。
慕容伊川看到云让和南风聊的投机他也就没插言,在那里悠然的品茶,然后听二人畅谈。
南风得知云让喜欢李后主的词后他的心与之再进一分,因为自己也爱李后主的词,喜欢词中婉约柔美,缠绵悱恻。
他们从流水落花春去也谈到了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从砌下落梅如雪
乱到了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到了子时方才睡去。
次日一早,用罢了早膳以后慕容伊川就带着云让和独孤南风以及叶东河等侍卫再次到了猎场。
昨日慕容伊川没有亲自上马拉贡,来一次猎场若没有一些收获,岂不是太过遗憾了。
慕容伊川骑上了他的汗血宝马与独孤南风等人纵横猎场,尽情享受这射猎之乐。
云让还是没有射到一只猎物,不是他不能,而是不忍,他如此的妇人之仁这令慕容伊川倍感不悦。
他不知道自己怎可以生出这么个懦弱的儿子来。
慕容伊川亲自到了云让身边,不远处有一对梅花鹿,看上去也就几个月大。
云让已经把弓拉满,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射的话父皇必会更加不悦。
“让儿;瞄准其中一只梅花鹿,把箭射出。”慕容伊川的口气虽然轻缓然而却透着一股子严厉。
云让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心一横,牙一咬,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手中箭射出,离弦之箭朝着那正在芳草间漫步的梅花鹿飞了过去。
就在云让闭上眼睛的刹那耳朵里传来了一声惨叫,他吓的浑身一哆嗦,如此看来自己把那梅花鹿给射中了。
看到云让如此模样慕容伊川气的鼻子都歪了,他狠狠的拍了云让的肩膀一下,恨恨道;“瞧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哪里像个男子汉。”
话落慕容伊川就拂袖而去。
云让缓缓的把眼睛睁开,当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梅花鹿时险些哭出来,这是自己头一次杀生。
他小跑着到了梅花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