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将其当做巢穴。这石板一倒,光明陡现,毒虫纷纷逃离,只有无数蛛丝缠绕在此人身上,几乎变作茧衣。
“哈?”
那人缓缓睁眼,似乎是因为乍见光明,眸子微微失神。
他张口发声,只如打了个哈欠,声线却如针如刺,激地宁兵卫倒退三步,脸色发白,手中剑不禁又握紧一些。
“你是谁?”
宁兵卫见惯大风大浪,虽心有忌惮,还是稳住心神。他料想这般高手,必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便试着打探对方的底细。
“我是谁?”那人应声诧异,目光竟有些迷离,好似在追索前尘,幽幽道:“我……我是鬼昆仑,也是公孙望。”他语气一顿,莫名怪笑,忽然怪叫一声:“不过我更喜欢自己本来的名字……”
“我是……幸饶弥沃!”
他话音一落,声波涌出,万千蛛丝纷纷破碎,身上污垢自动脱离,整个人顿时光洁如新。
宁兵卫脸色微微发白,眼中透出慌乱,他何曾见过这种本事,不由问道:“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妖术?孤陋寡闻!”幸饶弥沃不屑一笑,漫不经心道:“此乃我之根本法!”
“密盛正乘,光明果相!”
宁兵卫怔了怔,眯起双眼,剑心通明之下,幸饶弥沃在他心中,可谓纤毫毕现。
只见破布麻衣之下,幸饶弥沃肌肉皮膜不断颤抖,就像有人以捶击鼓,振动之下,种种尘埃皆不得近身。
而且看样子,这还不是对方有意为之,好像已成了身体本能。清理尘垢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能保持精力,增强身体活性,比“虎豹雷音”更添三分神异。
宁兵卫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暗生惊惧,“这是什么功夫?他……他怎能做到不知疲倦?”
“小儿辈,你见了我的神通,可愿意降了?”幸饶弥沃淡淡一笑,开口问道。
宁兵卫脸色灰败,默默闭上双眼,半晌,忽地张口发笑,摇摇头:“我不愿!”
“那真是可惜了……”幸饶弥沃也不发怒,只是笑叹:“你一身剑术旷古烁今,不知有没有衣钵传人?”
宁兵卫闻言一愣,缓缓摇头。
幸饶弥沃阴沉一笑:“既无传人,这一身好剑术,过了今天,可就彻底失传了。”他眼眸微抬,混浊的瞳孔里流露出许多玩味:“扶桑剑道气运,自此沉寂五十年。”
“没了我,扶桑剑道就一无是处了?”宁兵卫神色不变,淡淡笑道:“后人如果无用,那这剑法失传也没什么了不起。”他说到这儿,双剑交击,发出铮然长鸣,清脆动听:“剑是要靠人练的。剑法或许会衰微,但胸中剑气绝不熄灭!”
幸饶弥沃脸色微变,一言不发,只是竖起手掌,笑道:“很好,很好,小儿辈有此心性,我便成全你的剑道吧。”说罢,一拳送出,霎时狂风涌起,化作千刀万剑,劈向宁兵卫。
面对幸饶弥沃如此犀利的攻击,宁兵卫不慌不忙,长剑在前,短剑在后,重心缓缓下探,浑身上下若空若无,仿佛一团春风送出,疏朗雅正。
“风吹……漫天星!”宁兵卫吐气出声,眼神如同神祇,透着许多漠然。
“叮……”
剑鸣声声响起,剑气汹涌而去,这一招飘逸无方,绚烂之极。与幸饶弥沃拳劲相碰,俨如无数花瓣被风吹走,似雨落下,阵阵花香袭鼻,实则是遮天蔽日的剑气,一个不小心,便有杀身之祸。
“有意思!”
幸饶弥沃端坐不动,再挥一拳,那拳劲四面蔓延,如洪流倾泻,摧压万物,偏偏无处不在,无所不至。
无穷洪峰瞬息而至,撞上排空剑影,“栀鹊”铮颤发音,犹如阵阵哀鸣。
宁兵卫脸色发白,再也坚持不住,双剑齐出,用力一劈,这才消磨掉八分劲力,但仍然被余劲震地倒退数步,堪堪站稳,“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你若能跟杀死辛无忌时,再挥出那样一剑,我尚且会有几分忌惮。”幸饶弥沃扫一眼宁兵卫喷出的血迹,抬起眼来,目光冰冷:“如今你不过强弩之末,又有什么资格同我交手?”
宁兵卫深吸一口气,压住翻腾的气血,大声道:“邪魔外道,我有何不敢战?”
他双手持剑,腾空而起,“栀剑”似领会到心意,寒光爆射,卷起无双剑气,犹如东风夜放千花树,凛冽之气纵横激荡。
这一剑大开大合,宛如星河陨坠,漫天乌光辉映不明,无匹精芒闪耀不熄。咻地一声,剑势一转,向幸饶弥沃刺来,便是狂风怒雪也遮掩不住。
幸饶弥沃瞳孔一缩,手掐印决,气势迎风便长,恍如天幕,与宁兵卫相遇,当头便要罩下。
“嗤……”
一阵剑割麻履的声音传来,无情剑光居然将天幕撕开一线,宁兵卫脸色惨白,手中“栀剑”竟也脱手而出。
可他腰身一拧,“鹊剑”跟着挥来,招式清逸绝伦,杀气惊心动魄,剑光一挽,凛冽秋风之下,便似一朵寒菊绽放,带着有死无生的决绝,更似以下克上的孤勇。
“铮!”
乌光电闪而至,幸饶弥沃淡淡一笑,飘然一指,无声无息点中剑身,劲力一逼,剑身犹如波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