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握着炼元丹匆匆掠去,瞬息间便隐没在了李牧的视野里。
妇人微怒地拍了拍顽皮孩童的屁股:“为娘没教你不可胡乱接纳异人给予的食物吗?不怕他是采灵散人吗?一粒糖便能让你心智昏迷。”
李牧苦笑,距离颇远,但他听觉敏锐,这话语仍是清晰入耳。
闻言,李牧嘴角挂起无奈笑意,心底自我调侃:自己常谓自己玉肌冰骨,虽带有几丝戏谑,但却不至于沦落到“采灵散人”的地步吧。
正思量返回居所,屏幕忽然涌起留言:
【那少女我胞妹李霜,六月间失踪,阖家寻她未果,却不料远嫁万里之遥的富贵山区,白弟恳求相助,她才十六载年华啊。】
【可有确据?】
【大家缓下弹幕,有人说刚才被掳女子是他妹子。】
最初寥寥几语,后发展到连珠炮般的一百晶币赞助留言,直播室一片哗然。
他神色立转凛冽,未现一丝震惊,反倒这些评论应证了他心底深处未公开的揣测。
李牧面色平淡无波,双瞳却渐染寒芒,胸中熊熊怒火犹如燎原大火,狂烈燃烧。
此种激愤更胜他昔日在大夏边陲目睹北荒族举起屠刀的腥红屠杀。
国族交锋,异域厮杀,铭记家国仇恨,有朝一日以血偿血,天经地义。
灾祸之年,无奈易子而食,是生存之选。
然和平之时,如此明目张胆地贩卖同胞为人奴,图谋红色之币,令他痛彻心扉。
他迈步行如飞,灵魂之力探射而出,追赶刚才离开之人,不料停步之时,竟正好位于马立进过的那一土胚屋的对面。
他在门前伫立,隔着墙体眺望,神情益发冰冷。
只见院中有两男一女,那对夫妇,另外一人是马立的远亲伯父。
干瘪男子脸色阴郁地推挤妇人落地,斥声道:“爹,这贼妇还痴心妄想呢。”
庭院里搓着玉穗的老汉轻哼:“废材,连女人都守不住。”
男子搓着手尴尬解释:“爹,这双腿不是不麻利嘛。”
“嘿嘿,还痴心?”赤裸上身的老者叼起烟筒冷笑,“放开她又能逃去何方,整个村子都在咱眼皮子底下呢。再等两年孩子有了,她也就死了心。当年你娘不就是这样过来的?”
干瘪男子笑道:“话倒是如此,今日马立这废物带回来的城居者,这婆娘动起了念头,想托他通风报信呢。”
老汉吞口烟,眉心微簇:“好在她已被制成了哑妇,否则真坏事。嘿,当初你不悦我话,依我看女人能传宗接代就行了,说或不说有何相干。”
干瘪男子笑道:“嘿嘿,还是爹高明。”
地上的妇人静静地听着二人交谈,一双空洞的眼睛透出微弱的光,如同无生命力的繁衍工具,充满绝望与麻木。
姐姐......我真的好想你。
妈妈......我真的好想你。
爸爸......你何时来救我?
你...还会来吗?
李牧于窗外忽而一笑,想起那妇人对孩儿的警示,再想到老者口中提及的“村子人都看顾”,笑道:“呵呵,原来你们也怕人口贩卖啊……我还当你们蛇鼠一窝呢。”说着,一脚踢开半掩的木门。
老者与干瘪男子皆是一怔,望来,见来者李牧,干瘪男子恼火:“你要做什么?找死吗?”
麻木的妇人脸庞望来,空洞的眼睛中终闪现一丝微光,尽管微弱得难以察觉。
李牧面不改色,指着自己,唇角讽刺道:“我的意思便是,你们买人的金子是我所捐。 ”
干瘪男子提起九齿耙,怒斥:“你想如何,莫非患失心疯了?”
李牧抬手,指着自身道:“意思即是,捐赠金子予你村的那个笨蛋是我,你们方才言语我全听见了,现在我要带走她。”
干瘪男子恍悟,猛然勃然大怒:“你抢亲来了! 我杀你!”
话落,木耙朝李牧挥舞而下。
那老者神色微变,蓦地伸手阻拦,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恩公到了,适才多有冒犯,请宽宏大度。行吧,你带走她吧。”
地上仰卧的妇人眼眸猛地圆睁,惊喜过于突然,怔了很久,方才绽露出泪中的笑容。
李牧微皱眉头,上前一步,欲牵女子的手。
老者高傲说道:“慢着,话未说完。你带走她可以,不过还需另付二十一万金晶。”
刚绽放出喜悦笑容的妇人顿时如跌入深渊,愣怔望着满面和善的老者,泪水涟涟落下,二十一万金晶……谁会为毫无瓜葛的她耗费如此巨资?
老者毫无羞耻地道:“反正你有钱,已经给我们这么多,再给一些不算什么吧。”
旁侧干瘪男子难堪地开口:“爹...我妻子...”
老者狠狠瞪了他一眼,用乡土话责备:“噤声,没志气的东西。银子到手,回头找李癞子再买一个岂不便妥?这妇人进门月余,肚子丝毫未动,我看不过是只会啼鸣不会育雏的母鸡,你却当个宝,光是相貌俊俏,生不了孩子有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