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帮的人是自己闯进来的。
不过与其说是闯,还不如说他们是自投罗网来了。驾着一辆又破又旧的马车在花满巷下了车,七个大汉拎着一只麻袋大摇大摆就阔步进来,院里的客人纷纷行着注目礼。
他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觉得神气,提着麻袋到了大厅,当着众人的面就扔下了。然后为首的一个自顾自入了座,灌下一大口酒。另一个则在旁边高声喊道,“人呢?三虎子?老杨头?去把大哥叫出来了,我们带了好……”
这个人终于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了,满屋子竟然看不到一张熟脸。
“哎……”黑脸的那个戳了戳坐在酒桌的大个儿,小声嘀咕说,“不对呀大哥,好像走错门儿了。”
“去你的吧!”那个大个儿一脚把他踢出老远,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老子在这儿待了十年了,走错个鸟!”
正说着,姚秋婳摇着扇子款款走过来,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一面交代着去后院请阮雄,自己则走上前打招呼说,“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马六爷。您不是在胡大人那里看门吗?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少他娘废话。”
马六爷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是胡府看门的,顿时火大起来,问一声,“大当家呢?叫他出来,我给他……给他带了好货过来了。”
姚秋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地上看了眼,一只脏兮兮的麻袋,还动了几下。
她不由蹙蹙眉毛,强扯一个笑说道,“这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是野猫啊,还是狍子?”
“嘿嘿。”马六爷往麻袋上踢了一脚,说道,“狍子?嘿嘿,金子!”
马六爷笑得一脸猥琐相,凑近了小声说,“齐王府那个童养媳!嘿嘿,怎么样,够极品吧?”
姚秋婳听了身子一震,又往麻袋里看一眼。
里面的崔禧原先在车上就被颠了七荤八素,刚刚丢到地上又撞了脑袋不说,刚缓过劲儿来肚子上又挨了一脚,实在是吃尽了苦头,动也动弹不得。
再说那头,阮雄听到竹青帮的人来了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是他们的残余势力要重夺花满巷来了,二话不说叫上院子里的弟兄就要抄家伙往前院去。
“对不住了小兄弟。”阮雄满含歉意地对齐恕说,“我这里出了点状况,我得先过去趟了。”
“等下!”齐恕也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喊停了他,犹豫片刻也说道,“我陪你一起过去。”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好在那个阮雄也没介意,头里领着路,带他一起往前去了。
大厅里比先前空多了。眼见好的看见那群人带了个似乎是装着人的麻袋都散开去了,生怕惹祸上身,就连歌女舞女也都听了下来,大厅里安静的可怕。
那个马六爷对这些完全没有察觉,他身旁站着的那个黑脸小子却瞧得分明,紧张兮兮地靠着墙,随时准备跑的模样。
“哟!这不是马六爷吗?”阮雄大笑着从后门绕过戏台进来,拱着手打招呼哦。
齐恕就跟在他身边,眼睛一直盯着地上那只麻袋。
马六爷看到阮雄从屋子里出来,立时吓得蹦了起来,从腰里抽出刀,恶狠狠比划着,“阮老大?你怎么在这?我大哥呢?”
“你大哥有事,回家了,现在场子是我罩着。”
“呸!你当我不知道,你跟齐王府订了盟,是他帮你们抢了这里吧?”马六爷说这话的时候环顾了一眼,眼神最终锁定在姚秋婳身上,恶狠狠咬着牙。
姚秋婳赶紧躲到阮雄身边,耸耸肩说,“都是江湖上混口饭吃的,
我总不能因为你们就得罪了黑龙帮不是?六爷您也别生气,哪天您再把黑龙帮从花满巷赶出去,我这老婆子还一样替您照看生意。”
齐恕在一旁听了嗤之以鼻,江湖人重情?势利所趋罢了。
马六爷气得胡子倒竖起来,突然弯腰把那个麻袋拎起来,用刀指着,威胁说,“你们这些齐王府的走狗,来呀!这袋子里装的就是齐王府的王妃,来!我看看你们哪个敢上前!”
剩下六个人也都纷纷围上去,困兽犹斗。
“齐王妃?”阮雄捏着下巴看了一眼姚秋婳,他在京城待了几十年,对京城发生的事情也算了如指掌,可是还真没听说过齐王爷跟哪家的千金订了婚。
齐恕冷冷一笑,没想到他出来这一趟,竟平白多了个王妃出来。估计是那个富贵家的女子被抓,吓得搬出他齐恕来当挡箭牌罢了。
果然姚秋婳也对着阮雄摇摇头,说道,“我确实也没有听说。”
姚秋婳顿了顿,沉思片刻又讲道,“不过,听马老六意思,好像是说齐王府有个童养媳,你听说过吗?”
“童养媳?”阮雄嘿嘿一笑,小声回答说,“人王爷小的时候爹妈早
没了,谁给他定的娃娃亲?八成是那姑娘下傻了自己说的。”
对面的马六爷看到阮雄仍旧领着人往前走,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吓得他掏出刀来狠狠地在麻袋顶上戳了个窟窿,然后撕个口子出来,露出里面哭得泪流满面的崔禧。
“救命啊!”崔禧差点哭断了气。怎么她就这么倒霉,好容易除了狼窝又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