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快又平静下来,除了刚才上来阻拦王力勇的那个刺客被杀,别的几个刺客虽然在反抗中也都受了伤,性命却都还保全着,唯一一个性命危在旦夕的大概就是崔禧了。
柳月那一剑原本就是索命的,力道十足。虽然后面看到是崔禧挡在了齐恕身前,不自觉收了几分力,剑尖却还是刺进去了。
现在崔禧的身后殷红一片,就连额头上也沁出薄薄一层汗来。
“为什么帮我挡剑?”
齐恕问这话的声音有些发抖,分不出是气愤还是心疼。
崔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能怎么说?刚刚她又不是故意要帮齐恕挡剑的,只是害怕得不行呀。不过是跟往常一样,转身闭眼,死死抱住个救命稻草就行,哪里还知道要躲。可惜好死不死偏偏这回抱住的不是什么救命稻草,反而是招灾罗刹。危险没躲过,终究还是挨了一刀。
齐恕哪里知道这只是阴差阳错的一个巧合,还以为崔禧是在舍命救他。说不感动也是假的,只是仍旧嘴硬,冷冷说道,“本王还没有无能到用你来救。”
“我……”就算自己不是有意救他,可好歹也算是救了
吧,他居然还是这副态度。
崔禧从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心中一股怒火上涌,偏偏身子撑不住,骂人的话还没到嘴边,她两眼一抹黑,便不省人事了。
“哎。”齐恕抱着崔禧晃晃了。
崔禧哪里还有动静,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齐恕心里也有点一丝慌乱,用力摇了摇。
一旁的王力勇看得咂舌又心疼,凑上前提醒,“王爷,我看伤口不算深,应该是吓晕过去了,还有得救,您别把人给晃死了……”
齐恕皱了皱眉,随手把崔禧扔给刚刚进门的陈庆,“送她回房,找大夫包扎一下。”
“哎。”陈庆赶忙抱上崔禧就往西厢去了。
幸亏陈兴想的周到,虽然知道齐恕已经在书房的暗室布置了重兵,还是出于谨慎,提前叫来了大夫,万一齐恕真的受伤,也好有大夫能及时赶到。
只是没想到,被刺杀的齐恕没受伤,倒是崔禧那个完全无辜的小丫头受了伤。
老大夫在床前又是清洗伤口又是包扎,忙了好半天。
齐恕也不避嫌,屏退了左右与侍女,自己却呆在屋子里给老大夫打下手。
老大夫处理妥当,执笔写了几个方
子递给他,说道,“这伤重倒也不重。这女娃子小,肋骨把剑卡住了。那剑呢没被刺进去,没伤着脏器,这是万幸了。只是失血太多,又受了惊吓,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这是几方滋血补气的方子,王爷可以派人去抓几副药回来,等她醒了,教她喝下,一个月之内大概就能修养好了。”
“嗯。”齐恕这边答应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崔禧。
崔禧受伤的地方是后背,这会儿正趴在床上,老大夫怕蹭到伤口,包扎好后连小也没给她穿,后背光溜溜一片。
幸亏崔禧现在还昏迷着,不然她要是看到齐恕那直勾勾的眼神指定又得跳起来打架。
虽然说齐恕并没有往那方面想。他现在脑子里面乱得很,眼前没有崔禧白到反光的后背肌肤,看到的都是崔禧先前替他挡下那一刀的时候的样子,心情复杂的很。
以前倒不是没有人为他出生入死,别说挡刀子了,就是挡千军万马他手底下的那些弟兄也不带含糊的。
可是,现在替他挡下那一剑的不是他的兄弟,而是崔禧这个胆子小的厉害的小丫头。
齐恕心里烦躁的很,却不知
道这是为什么。
瑶枝见大夫出去了,便走进来伺候崔禧,看到齐恕一直站在崔禧床前看她,便小声劝说,“王爷,天色不早了,您还是……”
“嗯。”齐恕答应下来,人却不动,挥挥手说道,“你先休息吧,我在这里待会儿。”
“是。”瑶枝听话地退出去了。
只是临出门也有些担忧,偷偷回头望了好几眼。她倒不是怀疑齐恕对崔禧不好,而是,齐恕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会照顾人的,万一等下自家小姐有什么需要照顾的,他恐怕也无从下手。
事实果然如她所想,齐恕人虽然在那里守着,心思却完全不在。
直到崔禧难受地呻吟起来,他才发现崔禧总是这一个姿势趴着,脸侧着枕在枕头上,口水早从嘴角流了下来,在嘴周围湿漉漉润湿了一个圈出来。
齐恕起身,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帮崔禧翻个身,让她侧卧着。至于枕头……
这间房并不是崔禧原来住的那间。他先前怕崔禧失血过多,所以没一直走到西头,半路上找了个收拾的还算干净的空房,就把人放下来医治。现在一看,整个房间只有
这一张床,连个多余的枕头都没有。
齐恕思虑良久,眼看着崔禧的眉头越皱越紧,嘴里又开始哼哼,便顾不得许多,把枕头翻了个面垫好,又脱下衣服来给她当枕巾。崔禧这才安静下来。
接下里的一天,齐恕一直在这个房间待着,差点叫陈庆把书房都搬到这间房来了。
一起照顾的还有崔禧的一个小丫鬟瑶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