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臼微微蹙眉,齐恕继续说道,“毕竟是御史大人唯一的血脉了,若是轻易舍了,恐怕对天下人无法交代。而且,这事传出去,说,忠心护国的御史大人的女儿被他舍命护下来的新皇给砍了,以后谁还敢保我呢?”
“如此,斩不得?”
“斩不得。”
此话说完,两人都大笑起来。
崔禧坐在一旁后背已经湿了个半透。这个老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她之前还觉得这个老头挺和善的,哪知道他句句都要自己的命。还好自己有齐恕护着呢。崔禧暗自咬牙给齐恕鼓劲,“上!齐齐,咬死那个老狐狸!”
然而再后面的谈话便都是些客套内容了。
双方似乎各自鸣金收兵了,先前的氛围一扫而空。虽然期间那个什么胡的什么大人几次想要跳出来搅局,也都被姜臼给不动声色地按了下来。
外面,匆匆的西风推着太阳一路西行,眼看着就迫了西山,在天边扯起一道道红里透着金的晚霞。
齐恕一行辞别了姜臼下山而去。
再说那屋里,胡未没能制住齐恕,按捺不住怒气从座椅上站起来来回踱步,“先生,刚才何意拦我?先生又不是
不知,那个小子害死杜兄,着实是可恶!”
“蠢货!”姜臼低骂一声,鼻孔长长地呼气,随后才说道,“尔等且都安下心来,静待时机。”
“再等,时机就真的没了!”胡未急起来,“只要先生一生令下,我等这便带人下山截杀他们!”
“杀了他有用吗?”姜臼恨铁不成钢,偏过头,指责道,“杨坚,高绱,高闻,你杀的过吗?现在兵权在人家手上!”
“可是……先生”
姜臼不耐地挥挥手,“都散了吧,散了吧。”
而崔禧他们出了门,立刻马不停蹄地就往回赶。尤其是崔禧,一路闷着头就往前跑。
杨平远好容易才追上去,“等会儿等会儿,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废话,要是有人要杀你,你不跑呀?”一路上的打闹,崔禧对杨平远已经不再感到害怕,说话也没那么小心客气。
“真是服了他们了,闲着没事干嘛一定要找我麻烦呢?我招谁惹谁了呀……”
杨平远摇摇头深叹一口气,“这能怎么办,谁叫你是御史的女儿。他们杀的不是崔禧,是我们这些保皇派的威风呢。”
崔禧气鼓鼓咬牙,“你们爱谁争就就谁争,争什么我都
不管,可别把我拉进去呀。我就想好好地和瑶枝过自己的小日子,谁要掺和你们的事情了。”
高邑也追上来,伸手按着崔禧的脑袋揉搓一下,“这可由不得你。不过,你至少知道谁要保你,谁要害你不是?”
“哎,对。”杨平远得意起来,“以后呀,你就只管站在我们哥几个身边,保证没有人能伤你半根毫毛。”
说罢又扭头看了齐恕一眼,弯下身子,低着头,遮着嘴小声说,“我大哥这个家伙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爱杀个人。跟在他身边可不如跟着我踏实。”
齐恕看到杨平远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就觉得阴谋,于是抬手遮在嘴边清了清嗓子。
杨平远立即直起身来,佯装叮嘱,“就这样。现在不怕了吧?”
崔禧也回头看了看齐恕,又抬脸打量一番杨平远。
好像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齐恕那个人一向阴晴不定,万一哪天真的抽了风,一定要自己这颗脑袋,那可谁都救不了。
可是,要跟着这个杨平远走的话……崔禧刚忙摇摇头,笑话,怎么可能跟他走。这个人虽然脾气很好,可一看就毛毛躁燥的,愣头青毛头小子一个,迟早得惹出什么祸
端来。还是赶紧离他远远的好。
齐恕瞧见崔禧稍稍远离了杨平远,心里也跟着舒坦一些,面上微微放晴。嘴里却不饶人,“你,等下立即回府。”
“谁?”崔禧问道,“我吗?”
“我和他们还有事,你自己回去。”齐恕吩咐道。
崔禧赶忙使劲摇头,开玩笑,这一路远着呢,万一有人刺杀她怎么办?
“我不。”崔禧躲到杨平远身前去,“我干嘛要一个人回去,那么些人要杀我呢,你没听见呀。”
齐恕微微敛眉,很明显没有料到这个小家伙居然敢违抗他的意愿。不由加重了语气,“回去!”
“我就不!”崔禧抓着杨平远的腰带,说什么也不肯松。
杨平远得意起来,也反手搂着崔禧的肩膀护住了回头打圆场,“大哥,算了算了。反正没什么大事,大不了多走几步。先把她送回去,我们再忙我们的呗。”
高邑在一旁蹲着,捡了一颗石子打鸟,完全脱身事外。
齐恕站住了脚,一双慑人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当真不回去?”
“别别,大哥,干什么呢,别吓着人小孩儿。”杨平远隔在中间,玩弄着崔禧的头脑袋安慰,“别怕他,有
你杨哥哥护着呢。哎哟——!”
说完又捂着大腿叫起来,“大哥!你打我干嘛呀?”
“打不得吗?”齐恕勾唇一笑。
杨平远哼哼了两声躲开了,“也没您这么欺负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