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刑罚之所以闹得这么大,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动了摄政王爪牙的下场,另一方面又是为了安抚朝中支持他的其他大臣,所以对这个灭门之后唯一剩下的苗苗自然该是精细着照料,否则说着要给她报仇却让人小姑娘在刑罚场昏倒又不管不顾,说出去让天下人怎么想?
云膑明白了这一点,行动的就比较迅速了,让手下的小队长把人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把人送回司马府上去,又点了另一个小分队去北巷子胡同请魏先太医,特地叮嘱了要将动静闹得大一点。
已经人事不省的崔禧,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作秀道具。
而端坐上位,“心狠手辣”的摄政王,直到收尸的人将石块捡起装到袋子里准备拿到山里喂狗,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带着人进宫去了。
他要去“复命”。
等摄政王坐着华盖轿辇从正宫门出来的时候,却瞧见了满脸焦急羞愧的云膑。
“怎么?”他微微蹙眉问道。
云膑单膝跪下,羞愧道:“属下无能,魏先太医不肯去府上诊治崔小姐,还骂……还骂……”
“无非是骂本王乱臣贼子,欺上罔下。”齐恕不怒反笑,轻挑了挑入鬓剑眉,淡然道
,“我记得魏先太医老来得子,小儿子又给他生了个幺孙女,你且绑来。”
“你们真是不成体统!藐视王法!老朽拼了这身老骨头也要一头撞在御殿上叫皇帝睁开眼睛瞧瞧这摄政王是如何胆大包天之辈!”半个时辰后,魏先太医就顶着乱糟糟的花白鬓发登上了国公府。
齐恕坐在堂前的紫叶小檀长椅上,不羁地笑了笑,道:“触柱随便你触,先去把人给本王治好了。否则你那小孙女就得陪着你一起去触柱了。”
后头的厢房里隐约传来年幼女童嘤嘤哭叫的声音,一听便是他那小小孙女的。魏先太医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还是颤着胡子往里屋去了。
国公府客房布置得尔雅大方,一架四鹤齐鸣镶白玉屏风转过去便能瞧见躺在薄薄纱帘后头的小姑娘。
“哼。”魏先太医冷哼一声,还是细细地替崔禧把起脉来。
崔禧即使在昏迷中也紧紧皱着眉头,瞧着宛如一只迎风凋落的小小燕儿,分外惹人怜爱。
她陡然觉得身上针扎似的狠狠一痛,便昏睡中迷迷糊糊地叫出声来:“啊呀——”
魏先太医还没来得及说话,耳畔就传来了摄政王微微生冷的声音道:
“你做什么?”
云膑听了崔禧那声似是痛极的尖叫也连忙赶了进来,他可紧张着。这千金不是一般人物,现下里可是有王爷正名的用处,万万不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失。
“王爷难不成怀疑老朽要对一个孩子下手?”魏先太医没好气地吹胡子瞪眼,意有所指地说,“老朽可做不出这种事来!”
他只是在崔禧纤细胳膊上的几个穴位处扎了几根银针,因了有极为敏锐的阴会穴故而小小女娃吃消不住。
齐恕看清之后只是微微一哂,“还不醒?”
“老朽这几针下去辅以汤剂,不消半个时辰崔御史千金就可醒来!惊风之症并非大碍,摄政王沽名钓誉之心万万不可要得!”见齐恕还要怀疑他的医术,魏先太医终是有些怒意,“等老朽写了方子,王爷大可叫人抓药去煎!”
齐恕哂笑一声,转身便要出去。他宽大的广袖掠过崔禧身侧的时候冷不防被一只小手给扯住了袖口,他顿住了脚步,微微凝眸低头望去。
只见小小的人儿依旧是眉头紧蹙的可怜模样,尚且在昏睡之中对外界无有所闻。齐恕想把袖子从那只柔夷中扯开,却反而被崔禧无意识下握得更紧。
“爹爹
……阿娘……”扯住了摄政王的袖子,崔禧好似抓住了主心骨似的在昏迷中安定下来,喃喃地说了两句梦话。
爹爹?
齐恕铁腕般的手一颤,倏然有了要去抚平崔禧眉间紧紧蹙起那块细肉的冲动来。
到底这是个孩子,前几日才被灭了满门族亲的孤女。不管在他面前怎么强装镇定故作老成,其实也是想爹娘得紧。
魏先太医的脉案写到一半,听了崔禧的梦呓才悬腕复杂地望过去,半晌才低声规劝道:“摄政王还请怜惜女孩儿幼弱,勿要以无辜童子作掌中利器。”
齐恕眼中微不可察的恻隐之意冰雪消融,淡然一哂,道:“与本王何干?”
话是这样说,他却也没有挣开崔禧的手。那样一只纤弱细嫩的小爪子,要打开实在是太容易了,齐恕轻笑起来,就势在床榻边坐下。
魏先太医被齐恕的话噎得脸红脖子粗,白胡子几乎要倒竖起来,他再也在这里待不下去,略一拱手就去后头领自家的小孙女不提。
“王爷,多谢王爷报仇之恩!”一个十四五模样的丫鬟端了药盘进来,端端正正地跪下给齐恕磕了个头,“大恩大德,瑶枝与小姐永世难忘,来世必当结草衔环相
报!”
瑶枝是崔禧在御史府上的贴身大丫鬟。
做戏做全套,齐恕自然也是想了法子寻她从被贬的窑子里出来,此刻瑶枝被送回崔禧的身边,正是对齐恕感激涕零的时候。
齐恕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