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力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沈纭嫣哽着脖子。
“我无错!”
“我向来宽仁,从不强人所难。”
薄瑾年垂眸,看着沈纭嫣,眼含笑意。
“本侯曾听闻境外有浇注猴脑的做法,只是猴子无罪,杀生实在可怜。瞧你利齿,想来做成脑花,定然能亮我军中之犬毛发。”
薄瑾年说的清淡,杀伐之气却露骨。
沈纭嫣记起了前世落在他手上的遭遇,当即砰砰地磕起了头。
“姐姐,姐夫,我错了!”
“我,我不该颠倒黑白,不该长幼无序!”
“我万死难辞其咎!”
几个响头磕下去,登时见血,磕的沈纭嫣发髻散乱,眼冒金星还不敢怒。
这份狠辣,让人心惊。
“怕吗?”
沈弋冉笑道:“真心护我,有何可怕?”
外人如何评说不重要,至少他是两世为人第一个相护之人。
薄瑾年侧眸,只觉得这未过门的夫人胆大。
两人四目相对,好似天作之合。
沈纭嫣则是咬牙切齿的小声低咒:“三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也就现在得意!”
沈弋冉轻笑了一声,走到沈量身边站定:“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妹妹如此,阿爹不如成人之美?”
沈量急了,碍于薄瑾年在场,却不敢反驳。
沈弋冉轻声宽慰:“事已至此,总比再难嫁娶好,爹再留人,只怕妹妹该心怀怨恨了。”
沈纭嫣被额头血糊了眼睛,眯着抬眸,她不信沈弋冉有那么好心。
沈弋冉趁热打铁:“虽说门第有差,但妹妹此举与私奔无异,嫁总好过青灯古佛。”
私奔,那就只有做妾的名分,沈纭嫣尖叫,她是奔着首辅正妻去的,怎可为妾?
“我不做妾,我死不为妾!”
沈量沉默,这个二女儿已经废了,他和沈李氏还年轻,总会再有,名声为重。
与其得罪薄家,不如放手。
出宋家时,沈弋冉只觉阳光和睦,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宋家的苦难,终于轮到沈纭嫣了。
沈薄两家,原有婚约,亲事敲定极快。
而沈弋冉备嫁时,沈纭嫣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
“那些添装都是夫人留给小姐您的,就算抬了正妻,她做了那些荒唐事,如何配的?”
白栀在为沈弋冉鸣不平,沈李氏生怕乖女儿受委屈,嫁妆明里暗里的添物件,甚至挪了沈弋冉亲娘的遗物。
沈弋冉伸了伸懒腰,一剪子剪断了喜服上收尾留下的线头:“无碍,喜欢拿去便是。”
成亲当天,临上花轿前,沈纭嫣还不忘隔着盖头放狠话。
“沈弋冉,你的好运到头了,等着看我飞黄腾达,你就好好留在薄家,守活寡吧!”
沈弋冉不语,只是拿好了手里的苹果。
飞黄腾达,守活寡?
希望沈纭嫣到了宋家还能笑得出来。
宋家人穷归穷,十里八村的市侩都搁在家里供着,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同日出嫁是沈纭嫣向沈李氏求来的,为的就是让沈弋冉好好尝一尝她前世独守空房屈辱的感受。
而花轿刚起步,军中已然差人前来。
“城郊匪患四起,已伤民众数人!”
话音刚落,盖着盖头的沈纭嫣就迫不及待的笑出了声。
人群里也不负她所期待的传来了唏嘘的声音:
“这沈大小姐怕不是克夫,大好日子新郎官上战场,活寡死寡难说哦……”
“可怜了,新婚之夜守空房,一生之辱!”
沈弋冉扬眉,看来捉奸事件后,沈纭嫣长了点脑子,但是不多。
她抬手,在薄瑾年前掀开了盖头,低嫁穿红,高嫁穿绿,一身端庄大气的绿色婚服,衬得她已有了几分主母的气势。
“夫君乃天子门生,当以为国分忧为先,小家为后,我知晓的。”
三言两语那些说风凉话的顿时自发住嘴了,目的没达成,沈纭嫣面色难看,想要再开口,却被沈李氏死死捏住了手心。
“还想闹什么,真想让沈家彻底弃了你?!”
沈纭嫣愤恨地直咬牙,母女俩的小动作被沈弋冉听在耳朵里,却无暇顾及。
她掏出了之前备好的草药递了上去,言语温柔。
“野外行军多虫蚁毒瘴,我略得母亲两分医术,小小心意,盼夫君早日凯旋。”
沈弋冉看向薄瑾年的目光里含着担忧。
她已经嫁来,有大度之名在前,无论薄瑾年如何,她都可以过的很好。
然几日前,薄瑾年曾护过她,有恩得还。
何况,薄家满门忠烈,该结善果,这国难财不发也罢。
薄瑾年回望向她,眼前人一如前几日,他的心却陡然漏了半拍,温柔满溢。
薄瑾年双手接过时,人群里的薄老太君率先鼓掌:“娶妻娶贤,我平远候府得此主母,实乃大幸!”
“沈大小姐德行如此,难怪高嫁侯府,沈太傅教女有方啊!”
“此言差矣,该是已故沈夫人慧眼独到,那沈二小姐,啧……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