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到底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了自家孙女的想法,忙宽慰道:“你姑爷在外头忙呢,孩子也叫人守着,我特地带了两个乳娘来,你尽管放心。还有玉姐儿那孩子,如今你派去的丫鬟陪着,我方才已经去瞧过了,都好着呢,你莫要挂心。”
丹娘还没开口,老太太已经把话都说完了。
心头一阵踏实,她只觉得眼眶微热,几乎要落泪。
陈妈妈又送了熬制的参汤鲜粥来,见状忙道:“夫人,您还在月子里呢,可不能哭啊,这要是落下了毛病,往后可难熬,老太太快赶紧劝劝。”
老太太急了,板起脸,一如丹娘未出嫁之前似的训斥道:“快些把眼泪收一收,等你身子大好了,想如何出气就如何出气,不许再月子里头落泪。”
丹娘破涕为笑,眨眨眼睛,收住了情绪。
身体到底还是不太撑得住,吃了药又用了些粥饭,她便又昏昏欲睡,再一次睡了过去。
这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一早。
一睁眼,她就看见了趴在自己床边守着的男人。
沈寒天沉沉睡着。
眉眼清隽如旧,却添了几分沧桑;眼下青黑笼罩,显然是好些天都没能休息好了;露出的一片脸颊处冒出一层胡茬,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打点的了,如今瞧着倒比平常添了几岁似的,整个人瞬间就沉稳了起来。
丹娘心头微微疼惜,下意识地抬手,发现自己
能动了。
下一刻,她的指腹轻轻描绘着他的轮廓。
沈寒天瞬间清醒。
乌黑的眸子对上她的,他欢喜得快要炸开似的:“你醒了!你能动了?!”
她试着开口说话:“好像……是的。”
寥寥几个字,却听得这男人当即红了眼眶。
“我能动了,你哭什么呀……”她无奈轻笑。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拥在怀中,紧紧地,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寒天……”她哭笑不得,“你抱得太紧了,我难受。”
他又急忙松开,温柔地让她躺好,又给细细地盖上了被子。
知晓丹娘担心孩子,他又忙说:“你放心,儿子没事,如今乳母照顾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玉姐儿也好好的,早上我还去陪着一起吃了饭,就是孩子没什么胃口,想来还是担心你。”
“我让乳母把孩子抱来给你瞧瞧?”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地兴奋起来。
丹娘摇摇头:“叫玉姐儿来。”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儿子才多大,他晓得个什么,不记事的。但玉姐儿已经大了,这会子见不到爹娘一定怕极了,快让她来。”
沈寒天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让月好把孩子带了过来。
玉姐儿一来,一路小跑冲到了丹娘的床边。
小小的身子扑进母亲的怀里,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起来。
就连哭,这小小的孩子都不敢放
肆,一定是吓坏了。
丹娘环抱着她,轻声软语地安慰着,时不时在孩子的头发上亲了亲。
这一幕,温馨至极,看得沈寒天心头发软。
他上前,将母女二人也拥在了怀里。
“娘亲,您真的没事了吗?”玉姐儿哭得眼皮通红,鼻尖也通红,抬起脸怯怯地问。
“没事了,只是还有些累,娘亲养着些日子,渐渐就会好了。玉姐儿去瞧过弟弟了么?”
“嗯。”玉姐儿点点头,抽了抽鼻子,“我晓得娘亲身子不好,顾不上弟弟,我日日都去看弟弟。”
“你不仅要看弟弟,更要顾着自己呀。”丹娘温温一笑,“跟娘亲说说,这几日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玉姐儿很认真地点点头。
又是一番絮絮叨叨地说话,孩子紧绷的情绪终于渐渐缓和,最终竟然是懂事的玉姐儿主动说要丹娘好好休息,等身子大好了再说话。
见母亲没事了,孩子自然安心。
让月好带了孩子离去,丹娘这才有空闲与沈寒天好好说说话。
这一聊,不禁让人大吃一惊。
原来,她已经昏睡了整整六七日了。
她就说感觉不太对,都惊动了老太太了,老人家甚至连乳母都找来了,这日子好像一瞬就过了好些。
没想到自己的直觉还是对的。
沈寒天说起了生产那一日的凶险。
原来,饭菜当真是有问题的。
里头添了不明
的药材,寻常人吃了不过是嗜睡贪懒,但若是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孕妇吃了,必然会手脚麻痹,浑身使不上劲儿。
生产之时力气却用不上,很容易就一尸两命的。
后来张太医赶到,给丹娘诊脉救治,才对沈寒天说:“夫人真是福大命大,经产妇到底快着些,且夫人身子又比一般妇人要强健,这才在药物起效之前平安生产。”
但凡晚了一刻钟,能不能顺利生产都是个未知数。
丹娘听着,也忍不住背后暗暗发凉。
说到底,是自己的谨慎细致救了自己一命。
这一趟回沈府过除夕,她也没懈怠,将稳婆带着,还有一应药材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