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是年节了,府里样样事务也是要按照轮值来的,轮到谁了,谁就要好好做。不当值的,凭你躲懒吃酒、摸牌玩闹的,只要不闹出有损府里颜面的事情,我也不会多管。”
丹娘柔声提醒,底下众人无一不从的。
又说了一会子话,她命新芽拿出了一本崭新的册子,当众宣布,从正月初一开始,所有人的表现便重新记录了,希望来年府里众人多多努力,多多勤奋。
有了激励,哪有奴仆不愿意的。
瞧瞧这一年到头,他们身上穿得鲜亮暖和,兜里银钱丰足,家里灶头上热乎,锅里有鱼有肉,还有白花花的大米饭,这日子美好得叫人做梦都能笑出声。
再看看其他府里,虽说也有银钱,但哪有抚安王府这头主母宽厚大方。
有些新进府的人免不了就飘飘然起来。
丹娘这头发了年赏后没两日,下头就有管事婆子报到南歌这里来了。
两个小丫头本该当值的,却忘了日头时辰,竟然空着角门没人守着,一齐吃得醉醺醺的。
待管事婆子察觉到,这两人还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呢。
管事婆子报给南歌时,就有些懊悔,连连赔罪:“对不住,你这身子也重得很……下头小丫头们不懂事,反倒给你添麻烦了。”
南歌如今胎像稳固,方才刚用了一盏安胎药。
养在屋子里好些日子,不叫劳神费心的,养得她越发
面色娇艳,瞧着竟比从前更有几分姿色。
她缓缓搁下药盏,冷笑:“妈妈也太不当心了,前日夫人才放了话,你这般行事岂不是叫夫人没脸?年赏也发了,银钱也领了,回头事情却办砸了!府里内外两院本就分明森严,这是夫人早就定好的规矩,怎么到了你跟前就这般不当回事了。”
“门守不好,万一混进去什么人,丢了或坏了什么东西,你拿什么赔?”
那管事婆子一听,当即冷汗都快下来了,忙不迭地说着好话,只求南歌能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
南歌叹了一声:“你我都是府里做事的,妈妈又年长我许多,本该更得尊敬才是,怎么就这般糊涂了?我何德何能,怎么能越过夫人放过你?”
“可是……您也是夫人跟前的红人呀。”那婆子支支吾吾。
南歌腾地一下收敛起满脸温和,一双眸子如冷电般扫过这人上下,那婆子被看得头皮发麻。
“这话我可听不懂了,什么叫红人?不过是我福气大,伴在夫人身边的时候久了些罢了,我还没有拿乔,你们倒好,一个个的拿我做腔调!呸!这事儿你想糊涂过去门都没有,你还是想想如何去夫人跟前回话吧。”
一番话说得那婆子面红耳赤。
南歌又冷笑:“那守门的丫鬟里头有一个是你闺女,所以你才这般护着,避重就轻。可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你再能干再体面,
这府里也姓沈,不是跟您姓,也不是跟您闺女姓,您自个儿掂量掂量。”
这事儿很快报到了丹娘处。
丹娘处理事情向来雷厉风行。
既然有言在先,且又公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按照规矩来办就是了。
罚了那两个丫头的月钱,以儆效尤。
南歌有些不快:“夫人真是好性子,若是在宋家,在太太跟前,少不得要打上一顿手板子不可。”
丹娘不爱体罚,笑了笑:“都快过年了,打坏了手叫人家怎么吃饭?已经罚了月钱了,差不多得了。横竖记录在册,回头再犯,那就加重处罚就是了。”
“夫人心善。”南歌无奈。
日子一晃即逝,转眼除夕近在眼前。
沈寒天早早就备好了给自己母亲的礼物。
他们夫妻往年都这般,丹娘打点送往娘家的那一份,沈寒天专管自己老母的,分工明确,互不干扰。
等确定好了,再把礼单拿去给对方瞧一眼,叫彼此心里有数就成。
唯独给老太太的礼物,夫妻二人要一同商量。
王氏看得啧啧称奇,有些不解。
一次忍不住,她私底下问道:“嫂子,你娘家老太太的礼也要分开送么?”
丹娘忙得头也不抬,直接来了句:“我娘家是娘家,老太太是老太太,不一样的。”
孰轻孰重,丹娘心里门清。
想要将宋家和老太太混为一谈,在她这里,绝无可能。
除夕这一晚的团圆饭也是在沈府用的。
沈瑞不在,沈夫人的脸色阴沉肃穆,丹娘瞧着心里偷乐,趁着四下无人便与丈夫咬耳朵:“瞧瞧太太这脸,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二弟怎么了……”
这不像是沈瑞出门奔前程了,倒像是沈瑞出了什么大事,提前投胎了。
沈寒天好气又好笑地捏了她脸颊一下。
沈府的年夜饭还是很丰盛的。
屋子里起着地龙,温暖如春,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倒也温馨和睦。
吃着吃着,丹娘只觉得有些不对。
胸口有一股闷气顶着,不上不下,连带着高耸的腹部也跟着有些颤颤,没过多久,肚皮也跟着一阵一阵发紧,紧得丹娘腰后都一阵酸疼。
她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