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站出来替自己的小妾说话。
那着急的模样,确实有几分心疼,落在王氏眼中,却只换来了淡淡的讥讽。
沈夫人冷笑:“你屋子里的人?”
她边说边指着翁元雁,“她不过是个妾室,说白了,就是个玩物,说好听了是半个主子,可在咱们跟前哪有半个主子的位置?我让你们二房过来用饭,可不是叫你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带到我跟前的!”
沈夫人狠狠骂了一通,只觉得浑身松快,说不出的畅意。
她又对着翁元雁骂道,“自你进门,我儿就没消停过一日,处处挑事,事事争强,你若是不甘心做这个妾,不若就回了你那做皇妃的姑姑,求圣上开恩,再复你县主之位!也好过在我府里闹出这些个没规没矩的丑事来!”
翁元雁何曾被这样骂过,当即眼眶通红,咬着下唇:“我姑姑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琼妃娘娘,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翁姑娘这是委屈了。”沈夫人半讥半笑。
“别忘了,我是怎么进你们沈家大门的。”她气急败坏,心口不断起伏着,似乎要将那见不得光的秘密说出来。
可一对上沈夫人那期盼的眼神,她又瞬间冷静下来。
真要揭穿了这一层,她与沈瑞这点子情分就全完了。
忍了又忍,她只好垂眸拭泪,哭得梨花带雨:“爷,今日是妾身不对,是我莽撞了……我不该到
太太跟前来触霉头的,还请太太和爷体谅妾身的一片真心,我、我只是想好好在太太跟前孝敬一二。”
这柔声细语的模样,看得沈瑞又是一阵心疼。
“好了,娘!您非要搞得一家子乌烟瘴气么?我这边好不容易消停了的,您又要闹得大家都不安生才甘心不成?!”
他气得不行,干脆牵着翁元雁转身就走,“算了,这饭你们自己吃吧。”
说罢,他径直把人带走了。
屋内只有王氏和松哥儿还在。
丈夫护着小妾,甚至还当着婆母的面把小妾带走,王氏面上没有半点不快,反而还与从前一样上前服侍婆母用饭。
沈夫人瞥了二儿媳一眼。
只见她面色淡然,行动从容,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来,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声:“你方才为何不开口?他都这般纵着了,往后爬到你头上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王氏轻笑:“我有母亲撑腰,还有松哥儿呢,再说……我相信二爷也只是一时糊涂,这会子正贪新鲜呢,等过段时日自然会放下了。我……也不愿为了这点子小事叫她有了由头回去告状。”
沈夫人点点头:“还好你懂事。”
王氏垂下眼睑,面上带着轻柔恭敬的笑,只是这笑从未进入过眼底。
沈夫人这头还在用饭,沈瑞领着翁元雁回到屋内。
吩咐了丫鬟婆子,不一会儿便摆了一桌好菜。
两人
对坐,有吃有喝,倒也轻松甜蜜。
沈瑞对翁元雁的感情其实有点复杂,一方面喜欢她的勾人手段,一方面又忌惮她背后的琼妃娘娘,横竖不能太过了些,是以他对这位翁姨娘时而亲厚,时而又觉得有些厌恶。
翁元雁娇滴滴说了两句,话锋一转,又说起了沈瑞最不爱听的话题。
“爷,如今你也赋闲在家好些日子了。”
沈瑞举箸顿了片刻,泄愤似的夹了一筷子好菜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衬得那双颊都棱角分明起来。
她装作没看见,依旧笑得春风拂面:“依我说,爷的才干才不在大哥之下,大哥不过是时也命也,一时占据了上风罢了,当初他那般不堪,断腿瞎眼的,还不是时来运转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如今爷虽说是一时间低沉,可总不会一直这样的,妾身相信,爷定然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这话听着还算有点顺耳。
他又饮下一杯:“这话说得容易,如今我是个什么光景,别说跟我那大哥比了,就是想为自己挣得一二功名都没机会了……”
“诶,爷何必拘泥于这个。”
她越说越靠近,几乎是挂在男人身上,“您别忘了,琼妃娘娘虽对我不满,但我到底是她的嫡亲侄女儿,哪有一直与我记恨的。我听说,等月底的时候就有一桩天大的机会呢。”
“什么机会?”
“南朝使臣进
京朝见,这一路走水路过来,自然是有不少地方需要打点张罗的。您是不能顶着官职跟前跑后的,可……这使臣进京,沿途会带来多少生意,你可有算过?”
翁元雁压低了声音。
那娇媚细嫩的嗓子听起来格外充满了诱惑。
沈瑞忍不住心头咚咚狂跳。
“此话当真?”
“你我如今已是一家人,我诓骗你有什么好处?”她嗔怪地轻轻推了他一下,“我还不是想让你多些施展自己才干的机会,都是一家子骨肉,凭什么他抚安王府过得那么滋润?”
语毕,她顿了顿又道,“我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可没少参加过使团进京的宫宴,那会子我就听说了,南朝盛产珍珠、玉石、矿产,这都是肥得流油的好差事,但凡能插手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