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的府邸若是没个靠谱的老奴在一旁帮衬着,我定是要比现而今更累呢。”
丹娘俏生生地笑了,眉眼间一片春意盈盈。
她明明没有多用什么胭脂香粉,可那张脸蛋白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双颊粉嫩,衬得那笑脸越发娇憨明媚,叫人一眼难忘。
这还是生养过的妇人了,竟不比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差。
翁元雁有些不甘心地想着,目光忍不住落到她今日穿着的衣裳上。
今日丹娘本没有待客的计划,沈夫人来得突然,她也没有更衣,只着平日里料理庶务时的款式,里头是明艳的杏黄色,一水的娇嫩清艳,外头配的是比甲长衫,又是盈盈的翠绿,那翠绿中还透着浅浅的蓝,却是翠竹青叶的花样子。
再仔细一瞧,这浅浅的蓝竟是难得一见的浮光绣线织就,那上头的祥云纹瞧着富贵大气,晃得人眼睛都挪不开。
这一套下来,莫说千两纹银,无品阶的贵妇都够不上。
翁元雁忍不住暗恨——若是自己不识货,瞧见也就瞧见了,也不会这般不舒坦。
可偏偏,她识货。
如此一来,这心里的不平衡愈发浓郁。
丹娘自然察觉到对方那不友善的敌意视线。
她看都不看,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沈夫人。
沈夫人也没想到她会再提起陈妈妈,笑容僵硬片刻:“瞧你说的,我不疼你疼谁呀,说起来家里那几个媳妇里头,就数你最招人疼了。”
丹娘仿若当了真
,笑得比刚刚跟娇羞灿烂。
“我就说嘛,太太这般心善的好人,当真是菩萨转世,千百里头也挑不出这么一个。这样好的人,哪能任忍心叫人家一个形单影只的妇人再给人家做妾呢。”
话还没说完,沈夫人的笑容凝固在了唇边。
她今日的来意还未说明白,却已经叫对方将各个门路都堵死了。
再开口,她自己反而落了个不好的名声。
是啊,翁元雁如今再不济,那也是有个做皇妃的姑姑撑腰的。
怎么也不能沦落到给人家做妾吧?
没给这两个人回神的功夫,丹娘很快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前几日庄子上来传话,说是……有人想给康妈妈迁坟,我这头事情多,一忙起来反倒忘了,可巧今日太太过来,我正好一并说了。可是咱们云州老家来人了?”
沈夫人如临大敌,浑身紧绷。
直直地凝视着丹娘半晌,她才缓缓开口:“不过是奴才的事情罢了,也值得你拿出来说?她要迁坟就凭她去好了,你为何又要这么问?”
丹娘叹了一声:康妈妈是跟着您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可惜我福薄,没能留得住她,当真是惭愧。如今她家里来人,我少不得要跟太太说一声才是,那康妈妈是云州本地人,想来其他亲眷什么的,也是打云州过来的。”
“人家千里迢迢地过来了,我少不得要过问一二,这不康妈妈留下的一点东西我也交托给人家了,别
回头太太问起来了,一问三不知才好。”
她笑得轻巧,字里行间似乎透着其他的意思。
偏沈夫人又不敢问得太直接,生怕打草惊蛇,更怕被身边这个外人翁元雁听了去。
沈夫人勉强稳住了:“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个,你这头也开府立门户数年了,你看着办就是了。不过,你考虑得也在理,那康妈妈跟了我多年,回头给他们家一点子银钱抚恤,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好,全听太太的。”丹娘搁下茶盏,喜笑颜开。
她又拉着二人闲聊,东拉西扯了一大堆。
搞得沈夫人好几次想开口,都被她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这一聊便是大半日过去了,丹娘又留她们下来用晚饭。
沈夫人刚想拒绝,没想到翁元雁却一口应下。
瞧了一眼翁元雁那期盼的眸光直发亮,都是过来人的沈夫人哪里能不知晓的?
只是这个光景下,见沈寒天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没等沈夫人想到理由推辞,那翁元雁已然羞答答道:“既然沈大奶奶相邀,我也不便拒了,倒显得我没有礼数,原先我与大奶奶有诸多误会,今日反倒能解开心结,叫大奶奶也明白,其实我也是个敞亮之人,往后、往后……常来常往的才好。”
丹娘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好呀,我也正有此意。”
花厅开席,自然是一番周到准备。
翁元雁惊讶地看着丹娘吩咐事情,却也不多说什
么,只提点了两句,那下头的婆子丫鬟们都明白了,领了差事便去办。
这熟稔麻利的模样,竟比那琼妃都不差。
她曾经见过姑姑料理宫殿琐事的模样,凭良心说,那气势威风比起丹娘来,还是差了很大一截。
不知为何,这位沈大奶奶的身上总有一股杀伐果断的威慑,不怒自威桃花脸,竟瞧得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不消一会儿,花厅里便摆开了宴席。
到底只有三个女眷用饭,菜色上就偏精致清雅,吃着也爽口鲜甜。
翁元雁内心暗暗吃惊——人人都道沈寒天乃圣上身边头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