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关怀
宗卷室,明纸糊的窗子从外观里也是清晰透亮的,陆简昭怀中抱猫过了拐廊,步伐沉重,到宗卷室外的廊檐下,骤停脚步,立身站在室西侧的窗柩外,看着依方窗里一女子端坐倩影。
向东而坐,白炽灼眼的日光引东明窗,一寸寸前挪洒满半壁博古架,悬空的尘粒好似五彩斑斓的光影浮动,显得西窗半壁格外宁静祥和。
女子身影寂如沉水,清澈丽然,右手轻轻阖动,诉着前尘往事。
一袭旧紫色如意纹服制,纯净清贵,拢起的发髻后有着一个系成同色的双蝶绸带,玉有鸣灵。
东升朝,表有灵虎参天,里有天性难遮。
檀允珩趁着辰时左右,天还算一日里凉快的,过来誉写一会儿,外头人隔近,似是故意让她听了去,脚步沉重如普通人,她想有一事是她低估了,她以为陆简昭最起码会给南承瑾客气,反看陆简昭一个来回,一日出头,就知客气是不能够的。
少顷,在陆简昭怀中的来圆儿前伸爪子去碰窗柩,窗柩里的女子似有察觉,蓦然回首,来圆"喵了一声,隔着一扇纸窗死活想往女子怀里扑。
檀允珩就这么看着她的来圆儿被陆简昭抱进来坐在离她不远的交椅上,宗卷室只一把交椅,还是她之前坐过的,另一处淳朴的书案,就是她眼下坐着的地儿。她始终如一关心道:“陆司昭归来不先去歇着吗?”捡出陆简昭风尘仆仆,携月带露的目的来问,她心知肚明,却又明知故问,揭着人的爱意,碍于如今不同党无法诉说,她知道的,当子女的,就没敌人当前,还有闲情儿女情长的。
陆简昭将怀中猫抱紧坐下,怀中猫却不再挣脱,爪子按在他的左臂上,目光遥望着养它的女子,他手顺着猫毛,敛下的眼神溺着,眉上松了日月星辰,闲朝春风煦。整整一日未见,檀允珩的话还是那般恬适闲逸,化了人心烦闷,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山雨欲来。他入都城不久,就听到不知谁府上的人假扮的质朴百姓,口中说着一事。
妙亲王欲求娶檀允珩,随后有百姓过身,将这人痛骂一顿,骂的一个难听。
“从哪儿吹来的茅子尿,灌了你满耳,倘若妙亲王过早成婚,都能生个郡主这般大的孩子来,简直是痴人说梦,该不会你就是妙亲王派来鼓弄民心的吧,说这话,你活该被千刀万剐。”
陆简昭想到了王政安在他头一日入府时,过来报案,檀允珩那句谢谢他今早帮着解围,明显不是谢他,而是借着他的一口回绝,说给王政安听的,恰王政安是个爱七嘴杂舌的,让此人出司昭府后散出他不喜欢檀允珩的传闻,坐实了他无心男女欢爱的赤胆心。
子随父母,王政安如此,王瞻何能幸免。
街上百姓不会无端乱传,那人不是百姓,而是故意掐着他回都城的路程,说与他听的。
他如此之快赶回都城,就连檀允珩也知在自心知晓其二,少有人知其一,瑞亲王和妙亲王心算成定,若是妙亲王故意说于下了朝的王瞻听,那么王瞻必会私下说与瑞亲王知,再有瑞亲王着王府派人上街散说,此番才说得过去。两位亲王是谨言慎行的,明知圣上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妙亲王想,拐着弯道明,即便日后东窗事发,也可有退路,说是旁人误解了真意,故意误他的,瑞亲王更是凡事有人出头,隔岸观虎斗。
陆简昭手顿在猫背上一秒,妙亲王为何明知圣上不会同意,执着如此,他依稀记得妙亲王最是沉着,又怎会寻一件本就无果之事?
除非妙亲王心中笃定此事一定能成,俗话有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俱备什么。
檀允珩知道此事吗?
陆简昭侧目瞧着端坐在书案后,执笔流畅,行书如云的人,“小司昭的猫刚养的吗?”
檀允珩头都没转,“养很久了。“她知陆简昭心心中有仇未报,不会吐露对她的心思的,那么她的来圆儿就是最好的安排,陆简昭心里有她,必会问之,睹猫诉相思,心事得以调,是非得以辩。
倒是她的猫,爪子使劲抓了一下陆简昭胳膊,隔着两层衣料,陆简昭皮肉被抓的出了褶痕,好似在说’你无知。陆简昭不觉着痛,颇有耐心,手心朝上,猫爪子顺着衣料趴在他手中安生下来,他声音沾着风尘,接着问:“昨儿去户部可顺妥。”
他借着公问,旁敲侧听,想知道昨儿檀允珩到底做了什么,他思前想后,还是觉着问题只会出在檀允珩去户部给肖绣安脱籍时。
檀允珩转了头,声音清越,没一丝犹豫,“陆司昭抱着我的猫,说着关心我的话,可我觉着陆司昭还是稍作休整为妙。”
她的关心是假的,可即便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身子骨也不能这般消耗,连着两日没睡好,她只把来圆儿抱过来,也本无意这会儿扰陆简昭睡意,既然人抱着她的来圆过来寻她,想来也是想听她说话的。
既然她的话能让陆简昭知她是关心他的,又能让人去休息,她何乐不为。
看来是不知道的。
陆简昭会心一笑,久居沙场,对人心的琢磨他还是懂得,但凡是高门为子女筹谋的心心思,是不会让檀允珩上心的,妙亲王不同,二人无血缘却有亲在,况且如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