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的死也不见得不余辜,三驸马的冷静更不是什么好货色,一丘之貉罢了。
官场上各奉其主,利己利心,尔虞我诈,她早已司空见惯,就因为她母亲是圣上亲妹妹,亲妹妹的儿子年龄明明不大,却可以是大皇子,女儿独受圣上宠爱,就该被其他府上无端践踏吗!
这三公主死得还真是大快人心。
檀允珩睨了眼闻琅,侧手端了茶水在手上,轻抿,掩着她嘴角的一抹讥讽一并吞到肚子里。
陆简昭侧身端坐,视线轻敛,就能看到檀允珩唇角隐隐消散的笑意,他心中突然酸涩一胀,像是打完了天下仗的那晚,在军营里把酒言欢,满面春风来的喜悦和历尽千帆君终还的感慨,甚至还有更多,他说不上来究竟是何滋味,却让他短暂忘了仲夏闷热,眼疾痒意,转而代替来的是眼中酸涩。隔着′同视′眼疾症状,他无法辨认眼中人模样,只盯看着明仪郡主,眼中人神色淡淡,眉梢波澜不惊,仿佛那抹笑不复存在,他怔然出神的幽邃中,蓦地生出别样星火,一点点将充满死寂的雾气沼泽照亮,恍惚中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女子蹲在朦胧沼泽里,冲他朦胧一笑,星火微弱无法让他接着窥探女子真容,他脚不听使唤地愈往沼泽逼近,一声女声尖锐。“姨母,我娘身子骨郎健,绝不可能突然身死,就是他在撒谎!”
雾气沼泽里的女子消失不见,星火不复。
陆简昭眉心皱动一瞬,转瞬恢复如初,搭在腿上的手松松一握,渊深眸色里冰彻刺骨,打量着左手边女子。南伊忱和南伊霖一并怒目圆睁看着闻琅,脸上写着你在说谎,在没空注意到的地方,檀允珩神使鬼差地把视线往后一挪。陆简昭依旧是眉骨文风,雅正清朗,和以往没不一样。檀允珩目光带着探究,她心中初逢有感,陆简昭在看她,感知上她从未有过差池,转头审视,遁入陆简昭故作正常的眸色里,临渊里,她看到了自己绣在交领上的绒花。她今儿着一件桃色琵琶袖,外加一件短比甲,自然琵琶袖交领上的绒花本色,浮粉色。
树上轻扇未出绽,沉渊合欢如云飘。
檀允珩晓得自己为何心中会有异样感觉,是她故意被这人察觉的那抹得意笑的缘故,让人心有所同感,被南伊忱一声大吼,乱了心阵所致,说打量她,不如说在找寻一个支点,让其转圜过来,心中的飘渺正是喜欢她。
“忱姐姐,宫中件作断然不会从中作祟的,姐姐不如喝口茶,仵作禀了再说也不迟。“清官难断家务事,奈何处地不舍身。檀允珩从陆简昭身上收了视线,斜视着孤身坐在对面的闻驸马,说了这么句话,貌似主持公道,实则心情当好。说曹操曹操到,仵作被三公主府上管家领着来到堂上,手把一侧肩膀上挎着的药箱往后一搂,作揖道:“回禀殿下,三殿下死于毒。“仵作从宫中来,遇事沉着,回的也不徐不疾,“此毒名杜鹃春迎',在杜鹃花初绽之际,将其采摘捣碎取汁,千斤提炼,加以明晶水,就成了入口微甜的慢毒,中此毒者,必活不出来年杜鹃开谢。
经微臣推断,三公主服"杜鹃春迎'是在去岁六月初一。”六月初一,不正是瑞亲王的六十正寿?
宫中仵作技艺超群,虽没起死回生之效,却有准确推断之技,就连司昭府的白湘都师承宫中,断不会出错。瑞亲王是先皇头一个儿子,年事已高,去岁瑞王子女为父大办六十正寿,这天投毒,选的巧妙。
瑞亲王聪明一世,他的子女很是孝顺,绝不会在喜宴上做龌龊事,来往朝臣,商贾不计其数,何况大寿,那日甚至圣上和皇后都送了礼去。
问题又会出在哪里?
大大
是夜,长公主府灯火既明,团院里那棵绒树,迎风簌簌,寥寥无星的长空下,翠绿难抵幽香。
一阵沉风习习,玉满堂里坐在榻上的女子裙边被微微拂动,宛如云绒含笑。
只见女子懒散坐着,跟前矮几上摆着一檀木小箱里的金条,在满屋暖洋下尤为灿灿,眼神颇有意思地盯着手中执着的信瞧着,信上写:
“杜鹃花前多有会错意,陆某多有得罪,与上次无二,不知郡主喜欢何物,金条奉上,特此谢罪。
檀允珩唇角笑意不明,这是陆简昭今晚回到陆府后准备的道赔罪礼,连着一封信,派殷叔来亲自交到她手上。记得上次,这人把她的绣球弄丢,送来的也是一小箱金条,如今她都收了陆府两箱金条了。
与其花错钱,不如直接了当给她钱。
何尝不是节省。
檀允珩目光淡淡扫了眼矮几上被打开的那箱整齐列着金条,跟身边的丫鬟宿萸交代,语气堪比穿堂风清凉,“把绣球拿去五福堂当掉,就说是明仪郡主亲自绣的,看看可换多少金子。”
宿萸识字,看得见信上所写,自家主子的亲手绣的玲珑绣球,被陆世子一句看顾不当给弄丢,而后送了一箱金条,赔礼,公主府哪是什么缺金少银的地方,用得着陆府贴济。宿萸难免为自家主子抱屈,“郡主,这世子爷怎么还不对您上心啊。"要是陆世子对郡主上心,怎会送金子,分明就是对她主子还不上心。
话中多少忿言,檀允珩摇头轻笑,看着宿萸,她有四个贴身丫鬟。
宿萸、喻琉、裳蓁、堇卿,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