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宋予情已经来到杜婉莹跟前。甚至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两三步的时候,依旧还在往前走。
杜婉莹原本双臂环胸靠坐在沙发上,见此不明所以,却心中一紧。她下意识将屁.股往后移了几分,坐直了身子,神色戒备。
“你想做什么!”
宋予情弯下腰,浓密的长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散在身前,差点扫在杜婉莹的脸上。杜婉莹极讨厌宋予情身上这股莫名的冷香,正待伸手将人推开时,宋予情已经先她一步,从她身后的沙发缝隙里,拿出一样东西。
她退后两步,杜婉莹推了个空。
“太太,在家里就没有必要用录音笔了吧?”宋予情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上面绿色的灯光闪亮。
杜婉莹面色龟裂,完全没想到,宋予情竟然一上来就猜出她的用意,更没想到,她会在删除录音后,直接将录音笔丢进自己的水杯里。
透明的冰川杯里,录音笔刚一入水,就沉了底,随着一串细小的气泡飘上来,绿色的指示灯闪了一阵,不多时,便暗了下去,再也不见动静了。
“有些手段,用一次可以,两次三次,就没意思了。”宋予情笑着坐了下来,“太太觉得呢?”
早在三年前,杜婉莹就用过这样的戏码。
那时,宋予情主动向秦西楼投怀送抱,落魄千金成为豪门少爷金丝雀的桃色消息广为流传,杜婉莹一气之下,找上宋予情,威逼利诱她离开自己的儿子。宋予情当然不肯,言谈之间,杜婉莹句句刺耳,后来又刺激她说了一些不妥当的话。
后来,这些话被恶意剪辑,差点让秦西楼对她产生信任危机。得亏她留了一手,去见杜婉莹的时候,也带了录音笔,这才得以还原事件全貌。
自那之后,杜婉莹就认定了宋予情心机深沉,而秦西楼固然在那件事上知道她的无辜,却也因为她随身携带录音笔的行为,对她时时敲打,甚至连家里很多时候都要检查一番。
想来也是可笑。不带无法自证清白,带上却又被怀疑所图不轨,带或不带,仿佛都是罪恶滔天。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过去三年,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少,但都是眼神交锋,对话的次数寥寥无几,也没有机会让她再行来过。宋予情本以为,经过那件事之后,杜婉莹不会再故技重施。可没想到,秦太太贵人多忘事,竟然在今天又玩这一出。
平日里,海澜湾是没有人的。
宋予情当然不会相信,杜婉莹是闲着没事,从大清早起就进门等着堵她,一直到现在。
她下午请假休息的事情,只有秦西楼、周衡以及销售部的人知道,秦西楼生怕她俩打起来,肯定不会主动提说这茬;周衡一路都跟她在一起,也没机会多嘴。那就只有销售部……
没想到,踢走了陈轩,销售部还有杜婉莹的人。
宋予情在脑海中梳盘这些弯弯绕绕的时候,被揭穿真实目的的杜婉莹干脆不再装腔。
她直言:“宋予情,我承认你很聪明。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非得纠缠着西楼不放手,但我要告诉你的是,秦许两家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如今也在HL上班,背后所牵扯的利害关系,不需要我多说,你心里肯定也有数。
“你若是心里真的有西楼,为了他好,就不该继续知三当三,插足他和许小姐的感情;你若是心里没他,就更不该把自己大好的年华浪费在他身上。宋家当初也是豪门,我想你父母应该教过你,自尊自爱四个字怎么写。”
过不言父母。是以当杜婉莹最后一句话出口,宋予情眼底翻起汹涌,就连逢场作戏的笑容,也在瞬间收了回去。
旁人如何议论,她管不着,可秦家人,不配对她的父母双亲指手画脚。
杜婉莹还在继续:“西楼或许给你承诺了什么,但他是我带大的,最是分得清事情的主次轻重。就像昨天,他会在你和岚烟中间选择岚烟。而以后,这种取舍,只会不断重复。宋予情,你不是必选的那一个。
“所以,当初我给你提的条件,现在还作数。一百万,离开我儿子。过去种种,我可以跟你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百万?”宋予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秦太太,看来你还是不清楚,跟着你儿子,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吧?”她摩挲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声音悠悠,“当年宋家欠下的债务,足足九百多万,可如今不过三年,我就连本带利,还完了所有的欠款,甚至手里还有不少结余。您这一百万,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呢。”
杜婉莹怎么都没想到,宋予情可以从秦西楼手中拿走这么多钱。她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堵到了嗓子眼。当初秦西楼分明向她保证,自己只是玩玩,不会被这个女人骗的!
“您说不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他……那还用说吗秦太太,当然是为了钱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因为爱情吗?
“其实当初您开口若是大方点,而不是仅仅五十万就想打发我,或许我早就是您的人了。别说什么秦西楼,就算是秦东楼、秦北楼,东南西北中,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现在不行了,行情变了。您若是心不诚,那也别怪我不听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