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来,轻轻吹在几人的面颊之上,带起了一片凉薄的寒意。不算刺眼的阳光从天上直直照下来,透过稀疏的枝叶投射出细碎的光影,一如几人斑驳繁杂的内心。
“按兵不动。”半晌,王瑱仅仅说出这么四个字。
其余几人也都是聪明之人,都明白王瑱是什么意思。现在天隆帝的诏令还没有下达,证明还没有得到消息,若是王家贸贸然出手,不定会给那位多疑的皇帝落下什么把柄。
而且弘成太子未必不知道此事,看来……李家对于各世家的关注,从来不曾松懈。
几人便在王瑱的院中坐着,花丛中盛开的百花极为娇艳,一派欣欣向荣的春妍之景,但是几人却没有一人有心思赏花,甚至是那怡人的响起都给心头增添了不少烦闷。
直到晚上,几人才等来了宫里的诏令。
不出所料,天隆帝召王家之人入宫。
宽敞的马车上,王晋坐在华溪烟对面,看着她沉静地面容,叹息道:“最近真乃多事之秋……”
王彦身子一震,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锦衣立刻浮现了道道褶皱。
王瑱不动声色地瞥了王晋一眼,后者抓抓头,识相地闭了嘴。
“大哥。”华溪烟清凌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响起,让向来沉稳镇定的王彦却是猛地一个激灵。
“你要有个准备,卢家此事较之温家,只大不小。”
王彦也知道这个中厉害,微微闭目,沉重地点点头。
华溪烟和卢家并没有什么交情,唯一认识的便是卢鸢和卢期。卢鸢是自己大嫂,乃自家人不必说,但是由于上次晋州书院的事情,她对卢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卢家的身份太过特殊。”华溪烟转头看着王瑱,见他在闭目养神,于是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若想保全,只怕不易。”
华溪烟碍于王
彦在这里,所以这话说的万分客气,不是不易,而是此事根本就没有回寰的余地。
卢家乃是前朝后裔,圣天开国之时,一位亲王降了圣天,这才保下了自己一脉。而开国女帝为了表示皇恩浩荡,这才封地范阳,赐封“平王”。历代圣天帝王中,圣明者也好,昏聩者也罢,但是论起疑心,无人能出天隆帝其右。再加上卢家势力不断壮大,隐隐呈现出藩王割据之势,恐怕天隆帝早便想找个机会灭了卢家了。
果不其然,等到圣天的肱骨之臣全部上了金銮殿之后,天隆帝不由分说,直接下了死令:范阳卢氏,诛灭九族!
“皇上!”左相萧天佑立刻出列,对着天隆帝进言道,“是否要宽限些时日查明为好?”
“查明?”天隆帝冷哼一声,“那七座宗庙在那里明明白白地摆着,还用如何查明?朕看那卢家是早便有不臣之心,想要覆了我圣天江山复辟前朝!”
“卢家数百年来安分守已,从未有过不臣之举,此事怕是有蹊跷啊!”萧天佑接着谏言。
天隆帝的眸光深邃了些许,上下打量着萧天佑,半晌放缓了声音:“左相这么急急忙忙地为卢家求情,难不成是和卢家有什么亲近的关系?”
萧天佑闻言霎时冷汗淋漓,慌忙跪倒在地连道不敢,不敢抬头回视天隆帝满是探究的眼神。
见左相无辜被牵连,朝中本来有为卢家求情的大臣全都打消了念头,使劲儿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下。
“众位爱卿可是对朕这决策还有异议?”天隆帝的话带着数十份的威压,泰山压顶般朝着众人而来。各大臣在这天子之息的压迫下,愿或不愿,只得齐声道:“吾皇圣明!”
“卢家此举乃是谋大逆,父皇天威向来不容侵犯,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王侯!父皇此举不光是维护皇权
,更是维护了我圣天数百年基业,保全了历代先祖之颜面,实乃圣明之举!”弘成太子上前一步,声音嘹亮,振振有词,一席话让天隆帝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于是大殿之内立刻响起了一大片的应和声。
卢鸢被人搀扶着站在华溪烟身边,脸色苍白一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模样,尤其是在天隆帝下了那死令之后,她的头脑中更是嗡嗡作响,整个人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见到如今这一边倒的风向,卢鸢紧紧咬住毫无血色的下唇,便要推开搀扶自己的人出列求情。
华溪烟早便看破了卢鸢的动机,在她刚刚迈步的时候一把拉住了她,压低声音道:“大嫂,想想擎煜。”
卢鸢的身子猛地僵在了原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还有儿子!她这般冲动,万一连累了儿子可如何是好?
可是,她又如何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族人被屠?卢家乃是一大世家,嫡系旁支加起来怕是有成百上千人!她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全部丢掉性命!
卢鸢一双樱唇不住地颤抖着,泪水早便从眼中扑簌落下,只不过碍于这是金銮殿之上,不敢出声罢了。
华溪烟紧紧拉着卢鸢,她虽然是王家的媳妇,但是身上依旧有着封号在,和卢家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天隆帝留下温贵仪是因为那是太子妃,关系到皇室颜面,但是对于卢鸢,可未必如此。
果然,天隆帝一双老眼在群臣之中沉沉扫过,最后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