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她的每一步靠近,云祁的面容便清晰一分。
华溪烟这般看着,眼中有泪水涌出,但是还不待流下,便化成霜结在长长的睫毛之上,让让她本就模糊的视线更加模糊了起来。
其实从岸上到中间的玉台不过就是几丈远的距离,但是华溪烟觉得,自己却像是走了一个轮回。
等到手触摸到那玉台的时候,她的神智几乎已经离体而去。
本来纤细的手却感觉像是熊掌一般,厚厚实实,摸在什么上面都没有半分感觉。
甚至是重新放回池中的时候,觉得那水似乎温热了一些。
华溪烟自知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将身子从寒潭中拉上来,索性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于是将身子掸在玉台边沿,看着上边的人。
她总算知道了为何他不与自己相见。华溪烟这般看着,瞬间明白了过来。
云祁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甚至是泛着一种青白色。但是又有些不同,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脆弱,如一尊玉,似乎是轻轻一碰,他便会碎裂开来。
没有了以往的风华绝代,他就这般躺在这里,仿佛成为了世界上最羸弱的人。
其实华溪烟更愿意见到他鲜血淋漓狼狈不堪的模样,那会证明他是鲜活的,哪里会像现在,没有半分生命的迹象。
云祁何其高傲,那个轻轻松松便将无数人掌控在手中的男子,恐怕现在,是他一生中最为狼狈的时候吧……
不同于一般人,努力避免着邋遢不已给人留下极差的印象。他这种男子,展现出一种对自己的命都无能为力的态度,当真是狼狈极了。
于是这便是他对自己避而不见的理由么?
恐怕不是的,他是怕自己醒不过来罢。华溪烟想着。
希望之后的失望才是毁灭性的打击。如若真是这样,相见争如不见。
华溪烟不敢去想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她怕结果是她承受不起的一份恩情。
“云祁,好久不见……”华溪烟伸手附
在云祁脸上,轻声说道。
她说话很艰难,每一个字的吐出仿佛都有一把刀子在割着她的声带,她的冻僵的菱唇也伴随着每一次翕动,而鲜血淋漓。
“你说你半个月便回来了,我便日日夜夜地等着你啊,你回来之后不去王府,在这个冷的冻死人的密室里面做什么?”华溪烟说罢,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是犯了忌讳,赶紧呸了几口,接着道,“你看我对你多好,凭借几根头发便认了出来,他们还打算瞒着我呢……”
“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华溪烟不满地嘟哝了一句,趴着玉台的身子往下滑了些许。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重的厉害,好想闭上,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狠命睁大眼,也不过是一条小小的缝隙,华溪烟努力压下胸腔的不适,伸手轻轻碰了碰云祁的身子:“你醒醒啊……”
她没有大力,也不敢大力,生怕稍稍不慎,面前整个人便碎了。
她也不敢落泪,她知道这人这般瞒着自己便是怕自己难受心焦。如今在他面前,她自然不能忤逆他之意。
“云祁!你醒过来!”许久沉默之后,华溪烟忽然提高了音调,大声唤道。那声音在这空旷的密室之中发出层层叠叠的回音。
这一声凄厉至极,带着掩饰不住的悲怆哀伤,密室外边的梓菱隐隐听到,不禁掩着唇,靠在墙上,神色凄然。
“云惟公子,华小姐会不会受不住。”梓菱涩涩开口,问着前边似乎是一块儿雕塑一般的云惟。
“不会。”毫不犹豫的两个字吐出,“她没那么弱。”
云惟默了片刻,接着道:“堂兄是为她如此,若是她连这点苦痛都捱不过的话,如何与堂兄比肩?”
“可是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梓菱嘻嘻鼻子,毕竟她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啊。
“她弱她有理么?”云惟此话,将梓菱堵得哑口无言。
“你醒来罢,求你,醒来罢……”刚刚的那句气
势十足的话似乎是耗尽了华溪烟的所有力气,如今她只是靠在玉台上,喃喃低语。
她没有内力,不懂医术,甚至是连云祁为何这般都是一无所知,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苦苦哀求。
她恨极了自己这副弱爆了的模样,尽管她在努力变强,她在不断成长,但是在这无法更改的宿命和天意之前,却是蚍蜉撼树般,毫无作用。
华溪烟艰难地扒着那玉台,想着云祁若是出不去的话,自己估计也要长眠于此了。
云祁朦朦胧胧间听到一声凄厉至极的大吼,飘忽游离的神智似乎由于那一声的大吼而归了位。缓缓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玉台旁边的那个脑袋。
“华溪烟!”云祁猛地坐了起来,一把便将华溪烟从水中提了出来。
“华溪烟……”云祁动作不失轻柔地拍打着她的面颊,连声呼唤着。
华溪烟并没有晕过去,只是微微阖目罢了,如今听到云祁的声音,浑身相是瞬间注满了力量一般,一双明眸灿若繁星。
“呼……”华溪烟长长出了一口气,不乏欣喜。
“你怎么来了这里?”见到华溪烟这般狼狈的样子,云祁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