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临近中洛,晚上楚默离没有公文需要处理。洗漱过后,楚默离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不怎么明亮的月亮,耳边又响起时礼刚才所禀之事。
楚默离的印象中,水乔幽似乎有事没事就喜欢望着月亮出神。
那样的时候,他总是看不透她,不知道她每次看月亮时都在想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也传染上了她这习惯。
每次看到月亮,他总能想起她。
站了许久,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铜板,嘴边浮现一抹苦笑。
转身之时,望到时礼换上来的书。
夜色已深,他还无半点睡意。
看着书,他脑中浮现了水乔幽上次半夜爬起来坐在窗边看它的上一册的画面。
他在窗前坐了下来,翻开了那本书。
他没有急着看内容,先大致翻了几页,果然如他所想,很快便见到了一幅小图。
点着烛火的书房里,俞白手里捏着棋子坐在窗前,眼睛却在看书案前的水羲和。水乔幽伏案疾书,没有注意到他。
这个角度的水羲和,与在街头专心致志给人写信的水乔幽十分相似。
楚默离看着画中女子,看久了之后,差点和他脑海中的人重合起来。
清醒过来,他没再特意去找这些小图,将书又翻回到第一页。
上元元年,俞白离开流沙沙漠后,回了南方祖籍之地祭拜俞父,随后,他继续往南走。
深秋之时,他在南方一个叫做芙龄的地方,发现了几处景色秀丽的山峰,甚是钟爱,决定在那里安居下来。
定居下来后,他立即写了信告知水羲和,他在景色最好的山头给她准备了一座小院,她来了肯定会满意的。
水羲和回信给他,战事若停,一定过去。
然而,上元二年深冬之时,他还没有等到她,先等来了她在江槐城病重的消息。
他快马加鞭赶去江槐城,最终却还是错过了她见最后一面。
再回到南方,除了每年去流沙沙漠,他不再出山。
水家的神话落幕,天下更乱了。
德宗为了稳住商氏皇权,开始大量加封王侯,试图借力打力。
乱世易出枭雄,他的这种做法,却很快反噬了他和大邺。这样做不仅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结果,还加速了大邺的覆灭。
叛乱四起,南边偏远之地离西都甚远,西都可用之兵日益减少,终究是顾不上它们了。
上元三年秋,大邺还在,南边好几个州郡却不再属于它。
俞白知道,再也无人可以挽救大邺了。
他不出山时,也不再打探那些与时局有关的消息。
芙岭偏远,周围千山万壑,他不出去,消息也不会传进来。
上元五年冬,大邺覆灭。
消息传至芙岭,已过去四个月。
当时,他准备前往流沙沙漠,途中遇到不少难民,才知大邺早已覆灭。
那一刻,他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或许早就知道这一日终会来临,似乎也没有特别难过。
只不过,那日,他转道去了夷水。
他在夷水边坐了一日一夜。
叛军攻入西都后,天下并未安定下来,反而比以前更乱了。
俞白改了行程,离开夷水后,先去了一趟西都。
这趟西都之行,他未再见到一个熟人,西都满目苍痍,也不再是他印象中的样子。
一年后,连逸书却带着成王幼子商陆来到了芙岭,找到了俞白。
连逸书希望俞白能让商陆留在芙岭。
俞白得知商陆的身份,干脆地将两人拒之门外。
商陆身份特殊,连逸书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很清楚,除了俞白,整个天下已无人能够庇佑那个孩子,也只有他,能够让他信任。
被赶出门后,他没有负气离去,等在俞白住所所在的山脚,希望俞白改变主意。
山顶之上,连逸书带着商陆到来,让俞白又一次想起了水羲和。
俞白一生,最后悔的是少时介绍了水羲和与连逸书相识。
水乔幽病逝后,他又多了一件后悔的事。
或许那一年,他不应该离开西都。
哪怕,他再留在那里,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至少那样,她可能就不会那么早离开他。
上元二年深冬,俞白冒着风雪赶到江槐城,水家已经准备将水羲和的灵柩运回西都。
连逸书却像个疯子,不允许他们这么做,想要将她带走。
水、连两家的婚约早就退了,就算没退,水羲和身为水氏一族的族长,水家的人也不会允许连逸书带走她的遗体。
那时,连逸书已是德宗心腹重臣,深得德宗信任,军中的人也不好违抗他的命令。
双方人马大打出手,僵持不下之时,俞白来了。
连逸书为了带走水羲和,第一次求了俞白,告知了他‘落回’之事,希望他可以帮他说服水家。
俞白也希望水羲和活着,但是他更清楚这世上是不可能有起死回生之事的。
听到连逸书想早将水羲和带去一个叫横南山的地方,看着仅仅像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