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眼睫一颤,呼吸都停滞了。
流霞反而面露喜色,心想二爷终于瞧见小姐不对劲了!她转身就要唤,结果发现李煦安指的是官道上那四个正往过走的轿夫。
叶蓁松了口气,可又觉得心口闷闷的。
四个轿夫跪爬过来,见国师口气不好,认定是叶蓁说了什么,一张嘴就喊冤枉。
“国师、郡主明鉴,非是小的们不抬轿,实在是叶二小姐说山路崎岖,嫌我们颠簸不肯坐,非要自己走。”
“下了山我们怎么求也不行,小的们一路才追上来。”
这轿夫也算机灵,当即从怀里掏出孟茜茹给的银两,“小的受之有愧。”
孟茜茹小心用自己的帕子盖在蜜饯托盘上,生怕沾了灰。
她不高兴被这些人打扰,冷下脸呵斥,“叶家小姐是国师的恩人,必是你们伺候不好,才惹她生气,现下还想污蔑她。”
“小人没有。”轿夫吓得直打哆嗦,除了这四个字再不敢说别的。
孟茜茹准备让侍卫把人撵走,不料李煦安开了口,“颠簸?贫道和郡主怎就没觉得颠簸?”
李煦安静坐在那儿,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手里的念珠却拨得非常响,一下一下,好似利刃刮着骨头的声音,听起来毛骨悚然。
连孟茜茹都忍不住看了眼,好奇桃木珠怎会发出这样的动静?
轿夫更是你看我,我看你,急得满头大汗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煦安直勾勾盯着他们几个,漆黑的眸子像不见底的深渊,让人恐惧。
她竟然走了一路!难怪左脚都抬不起来了。
他其实一早就发现叶蓁的轿子没跟上来,但想到昨晚的不愉快,忍着没问,也尝试不去想这件事,可后来发现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到心里,只好提出让郡主歇歇脚,实则是想等叶蓁。
他克制自己不去占卜,也不去感应念珠的能量,试图让自己慢慢远离,不再给她造成困扰,兴许过一段时间再见了面,她还能轻松称呼自己一声二爷。
可是真的等了很久,孟茜茹跟他说了很多话,山上和宫里的趣事那么多,竟无一件能让他忘记叶蓁这个名字。
直到他耐不住,险些要掐算时,终于看到她来了。
她很疲惫,他以为她为了远离自己索性走路过来,那一刻差点捏碎手里的珠子。
现在倒好,竟是这几个轿夫为难她!
这是怕他有气没地儿撒。
他侧首指着已经走到树后的流霞,“流霞,你说。”
流霞眼泪鼻涕一把,一听国师唤自己名字,如流浪多年的孩子找到温暖,风一样跑过来扑通一跪,“二爷!”
“他们下山故意深一脚浅一脚,二小姐在轿子里磕了不下五次,奴婢听着都心疼。”
“让他们慢些走,他们说怕郡主怪罪,让我们小姐忍忍。”
“都是抬轿子的,您和郡主的轿夫不是走得很稳,就算山路不好走,那也没道理每一步都走不稳啊。”
流霞本就气愤,又无奈憋了一路,现在又发现叶蓁崴了脚,疼得衣裳都被汗打湿了,她一股脑儿把心里的委屈全发泄出来,嚎啕大哭。
“不,不是。”轿夫还要狡辩,“实在是叶二小姐太娇贵了些,受不住偶尔颠簸一下,才赌气自己走的。”
流霞泪眼模糊,“谁家小姐崴了脚还跟你们赌气?”
“她见到国师和郡主什么都没说,你们一上来就给我家小姐泼脏水!”
她没告状?
轿夫一愣,下意识就往亭子里看,见孟茜茹冷着脸沏茶,顿时慌了,“小的不知道她崴了脚。”
李煦安“啪”一声将念珠丢在石桌上,凤目望向孟茜茹,一言不发,一点情绪都不露,就让孟茜茹再没力气继续沏茶。
她拧着眉,“是我考虑不周,本以为惯常上下山的轿夫都没有问题,不想竟被这几个混账东西委屈了叶二小姐。”
李煦安眉头轻挑,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紧缩的眸光更是透着一股危险,导致温润的声音听起来也让人不寒而栗。
“倒不是委屈谁,而是他们打着郡主的名号做事,办成这样还反咬一口,郡主这些年积累的好名声都被他们弄脏了。”
“现在可好,人一路走下山,还崴了脚,更没在你我面前诉冤。”
“到底是帮过贫道的人,贫道信任郡主才听从你的安排,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实在···”
他没往下说,只勾着一点嘲弄的笑摇了摇头,俨然是很失望。
孟茜茹再没心思整理蜜饯和茶水,略一思忖,“是我失察。”
“来人,将这四人拉下去各打三十棍子,往后不许再以抬轿谋生。”
她一声令下,四个轿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侍卫拉了下去,银香眼疾手快给他们塞了嘴,呵斥道,“别再嚷嚷!惹国师和郡主动怒。”
孟茜茹又起身走出亭子,对叶蓁柔声道,“本郡主给叶二小姐道歉。你崴了脚,待会儿就和本郡主挤挤可好?”
叶蓁缓了这一会儿,疼痛非但没减弱,反而更加厉害,连带小腿都抖得厉害。
好在流霞发现她起身困难,跑过来扶稳,才让叶蓁能勉强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