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握着扶手的手一紧,目光看向自己肥胖的大儿子。
而朱瞻基则是惊惧看向父亲,他们都信了太医的话,以为怎么也有十年好活,所以才没多放在心上。
可现在被楚河猛然间点破,才发现自己父亲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了。
反倒是朱高炽淡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一言不发,但脸上从容不在,反而有些惆怅,他早就料到有今日了。
朱瞻基慌了啊,之前在鸡鸣寺时,朱棣就对自己多有误解,还试探过一二,为此朱高炽甚至登门跪求爷爷,饶他一命,可朱棣那暗戳戳的敲打,每一下都重重的敲在朱瞻基的心头,让他恐惧的浑身颤抖。
那份恐惧还没彻底消退,二叔又给了致命一击,自己的两座靠山,爷爷跟父亲都命不久矣,自己的皇位咋办?
二叔当了皇帝能饶过自己吗?
自己之前可没少得罪他啊,明里暗里的,俩人早就是皇位的争夺者了。
看着如丧考妣的朱瞻基,不光楚河瞧不起,连一旁暗中观察的朱棣跟朱高燧都默默的摇头,太子朱高炽更是失望,也有些沮丧。
还是时间太短,没有给这孩子太多的培养时间,才让他如此的丢人现眼。
等朱瞻基反应过来时,才看到面前的朱棣失望的眼神,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连忙开口道:“二叔,虽说爷爷跟父亲的身体不佳,可这也不能成为你逼宫的理由。”
闻言朱高炽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果然下一刻楚河朗声问道:“你可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
朱瞻基下意识的回道:“当然知晓,但这个君是谁只有当朝皇帝可以定。”
“那你,觉得你有当国君的本事吗?”
“怎么没有?我可以...”朱瞻基知道此时此刻再退缩怕是什么都走远了,于是鼓足勇气。
“你可以什么?”楚河出言打断:“你的眼光与处事方式不如你父亲,你的勇谋也远逊与我,甚至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你三叔面前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幼稚。
你还有什么?
跟靖难遗孤沆瀣一气?对奴儿干都司的那些罪臣心生怜悯?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做不了皇帝吗?
因为你心不够狠,你没有大局观。
幼稚,天真,一点点自以为是的成就就会让自己满足,你真以为孙若微这个靖难遗孤我跟你爷爷他们都不知道吗?
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为了在一个女人面前逞能把你爷爷置于威胁之地。
如果是我,知道建文在那里,我会放火烧山,方圆十里寸草不生,连只老鼠都不可能活着出来。
还什么四大皆空,看破红尘!
他当初义无反顾的削藩就是为了自己的江山稳固,他恨不得把咱们一家杀的干干净净永绝后患,当你爷爷手里没了兵权,怕是下一刻就会有人砍了咱们的脑袋。
这个道理连你那小心眼的母亲也知道,可为什么你不知道呢?
现在的江山,是你爷爷带着我们兄弟三人一寸一寸打下来的,建文当初把刀架在我们父子脖子上。
不造反你以为你今天的锦衣玉食哪里来的?
你以为你沾沾自喜的皇孙身份谁给你封的?
当初如果咱们造反失败了,第一个跳出来把咱家凌迟处死的就是你口中的那些靖难遗孤,忠贞之士。
你真以为你藏的很好吗,你三叔管理锦衣卫那么些年,你窝藏了那么些反贼真以为我们查不到吗?
要不是我们要看你爷爷的眼色行事,就你那些小伎俩,真以为瞒得过我们?
知道我为什么点明你爷爷跟你父亲身体不好吗?
是因为时不我待了,当一个王朝匆忙交到一个只知道抖机灵的傻小子手中,咱朱家王朝会遭难的。”
楚河话落,养心殿内陷入了宁静,只有朱瞻基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面前站着的四个长辈。
当朱棣跟父亲没发一言为自己争辩时,朱瞻基就知道天塌了。
过了好久,朱棣缓缓的说道:“老二,你用一句话点退了太子,又打击了太孙。
现在,说服我!”
楚河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养心殿最宽敞的地方,从自己衣袖中抽出一卷画布。
缓缓的铺在地上,随着纸张的展开,一幅巨大画作呈现在几人面前。
“愣着干嘛,小子,把你爷爷的镇纸拿过来。”楚河毫不客气的指挥着还在黯然神伤的朱瞻基。
朱瞻基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擦了擦脸上无声的泪水,跑到案几上把那几枚玉石镇纸拿了过来。
后来发现画卷太大,镇纸不够用,正在四处寻找什么能压的东西。
却见自己的爷爷已经解开衣袍,把自己腰带上扣的玉佩随手扔到纸上,甚至还脱了鞋当做镇纸压上。
而一边的朱高炽也做着同样的事。
“这是?”朱棣随手把衣袍扔到一边,他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下意识的询问道。
“爹,这是世界地图。”
“何为世界?”
“世界就指的是咱们这个星球中所有包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