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左相大人。”我上下打量着他,颇有些阴阳怪气:“许久未见,大人可一切安好?”
他依旧清风明月:“劳殿下挂念,臣一切安好。”
太子哥哥在一旁瞧着,无语道:“好了好了,这处又没外人,你们二人不必如此拘束。”又招呼着我:“啊昭,快进来。”
我这才将视线移到太子哥哥身上:“啊昭可不想打扰太子哥哥和左相议事,这就不进去了吧,我本来也只是许久不见太子哥哥,有些挂念,如今一见,太子哥哥气色不错,也就放心了。”
太子哥哥啧了一声,惊奇的瞧着我,阑筠倒是神色平平,只是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视若无睹,浅浅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阑筠的视线一直随着那背影离去才收回,刚收回思绪便听得旁边的储君在道:“啊昭这是为何?放在以前瞧见左相在这她哪舍得走?这今日为何避起你来了。”
阑筠声音微淡:“大抵是玩意失了吧。”
几个月不见,找到了其他乐趣也说不定。
也不知太子有没有听进他的话,还在说着:“你回都城前她可担忧得很,茶饭不思,日日挂念你,倒是未见你回来后去见你,也是奇怪。”
阑筠不语。
他回都城后忙得没时间睡觉,但在入宫时,他总会在大殿外多呆一会,府中马车也曾在宫门口无故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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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贪心的,想念就想见面,见面了想拥抱,我竟有些怀念瑶城时可以肆无忌惮的扑进他怀里,这让我有些慌张,我竟生出了这样的心思,这些时日情意肆长得着实有点过分些。
我也着实有意避着他,只是过来顺路瞧瞧太子哥哥,我正赶着去嘉仪皇后寝宫,我好些时日未见她,今早听说她的病好些日子都未愈。
我未想嘉仪皇后如此病重,今日已是起不来床,我吓了一跳,在她床旁坐下,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
我质问着那些侍女:“母后如此病重,为何无人上报。”
屋里的侍女宫娥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不敢吱声。
我知她们定是听命行事,定是皇后不让她们说。
父皇忙着公务,皇兄们也毫不知情,若非花榕撞见皇后寝宫侍女请了好几个太医,觉得不对劲,我也被蒙在鼓里。
我气急,呵斥着身边人:太医呢?太医在何处!”
伺候嘉仪皇后的宫娥将殿外的女太医叫了进来,她正颤颤巍巍的跪在下方,喊着:“臣无用。”
若非看她年老,我真想一脚踹过去:“莫说废话,你尽管告诉本殿下!母后需要什么药?我都去弄去!”
这位老太医已是两鬓如霜,趴在地上却迟迟不说话。
“段太医,本殿下问你话呢!”
“啊昭……”
皇后虚弱的声音传来,我连忙回头瞧她,甚急:“母后…母后,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啊昭去寻太医来。”
皇后摇了摇头:“不必了…”
她的唇惨白至极,脸上则泛着青白,已有病入膏肓之状,我心慌:“母后……”
她的声音又低又虚:“啊昭……你莫怪她们,是母后让她们瞒着的,今冬灾祸四起,汉周之危未除,你父皇皇兄们政务繁忙,本宫不想让他们多添烦恼。”
她缓慢的说完一段话,已是无比辛苦之态,躺在床上虚弱的微垂着眼皮。
国虽重,人也重要。
但我此刻若是说了,嘉仪皇后定是要驳我,她便是这样的人,总将自己的事放之国事后,曰:不能妨碍国事。
“那母后为何还要瞒着啊昭?啊昭无用不能为母后分忧,但且能陪在母后身边。”我又道:“母后不想啊昭陪也行,啊昭可为母后找来绝好的大夫,定让母后好起来。”
“母后只是不想你担心……”嘉仪皇后声音低低传来:“啊昭不要难过……段太医已然尽力,人生在世孰能无死,这便是母后的命数了。”
我摇着头,不愿相信。
“莫…愁着一张脸,母后不想看到你这样。”嘉仪皇后握了握我的手,苍白的脸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母后想看到你笑。”
说完她却突然咳了起来,一声又一声,仿佛催命般急促,旁边的宫娥太医连上前。
我刚出声:“母后……”
嘉仪皇后咳出了血便喷了我一身,那血点在我清白的衣裳上散出一朵朵血花。
我一愣神,便被挤到了一旁,众人围着嘉仪皇后,熟练的为她缓解痛苦。
这一年来,我对嘉仪皇后的关心甚少,甚至连她病了许久都不知,每天不是被父皇禁足,就是在禁足反省的路上,也一度深陷与阑筠的情意中,进而忘了身边人。
看着床上的嘉仪皇后,我十分愧疚懊恼。
好在嘉仪皇后的咳嗽声很快就停了,在段太医喂了些药下去,她才缓缓睡了过去。
我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宫娥们想给我换身衣衫,我拒绝了,而是走到那老太医面前:“段太医,你且告诉本殿下,母后她……怎么样了?需要什么药能医好她。”
段太医垂着的首未曾抬起:“殿下…皇后她已是大渐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