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不怎么样,多云遮月,无灯笼的街上昏暗了许多,我的影子倒在地上很是黯淡。
意识倒是清醒,顶不住脑袋晕,手脚都无知觉了,走一步都要喘不过气。
真是好生狼狈,委屈中带着怒气。
又心念着花榕齐行怎么回事,居然还不来找我,阑筠发现我不见了不着急吗?当然。他定是会派人找我的,但是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有找到我?合理吗?
太无能了太无能了,待我回去定要发火……
我扶着墙,喘着粗气,便又隐约听到说话声,大爷的!那两人真是…阴魂不散。
只能咬紧牙关继续走,走了没两步,突然投下的阴影罩住了我,我心猛的一跳,才缓缓抬头。
虽然月光有些黯淡,我也瞧见了那张熟悉清致的脸和那柔情的眼。
“阑筠……”声音带着些我竟也没发觉的委屈。
“殿下,是我。”他声音有些轻柔和安抚。
我心中涌上极度悲伤:“阑筠,我快死掉了…”
在他愣住的瞬间,我已然站不住的倒入他怀里,失去意识时听到他颇惊的声音。
——
客栈:
花榕与齐行自责的在房间外守着,连公孙堰都能进去主子房里,阑筠却不让他们两进去,花榕心中还是有些堵。
可左相大人责怪他们两个弄丢了公主殿下却是事实,公主中毒险些丢了性命…他们两个死罪。
公孙堰从房间出来,齐行与花榕心中担忧,围着人问:“公孙,公主怎么样了?”
公孙堰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指着花榕:“你,进去。”
一听能进去,花榕赶忙进房里,齐行想进,被公孙堰拦住:“你,不行。”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齐行看着他那张面瘫般的脸,无奈:“好,那你告诉我,公主如何了?”
公孙堰未搭理他,转身便下楼,齐行又恼又无奈,还是只能守着门口。
花榕进了房,担忧的往床边走,阑筠抬眼瞥了她一眼,花榕心惊的后退了。
“左相大人,公主她……”
阑筠坐在桌边,桌上摊着许多银针,大小不一,他一边点了一盏油灯一边道:“我说,你来做。”
花榕虽然不明白要做什么,但她知道阑筠是要救公主的。
“奴婢需要做什么?”
阑筠没有多解释,只是声音平平道:“泡药浴,需要封住公主身上几个穴位。”
“是。”
花榕上前将那银针和油灯挪到床边,坐在床边上,看着床上的公主殿下脸色微微发紫,她担忧坏了。
连拿过银针在火苗上烤,边抬首问:“大人,奴婢需要封住公主身上哪些穴位?”
便见阑筠走到了窗户边,面朝半开的窗户,黑绫蒙上了眼睛在脑后打了结。
花榕:嗯?
阑筠道:“封穴前需脱下公主衣衫。”
花榕:……
———
我以为我会死,但是我没有。
醒来时是在客栈房间里的床上,虽然脑袋有些疼,但是还活着,我松了口气。
转头时没有看到贴身伺候的花榕,竟看到那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的阑筠,微侧着头,挺直的鼻梁,若明若暗的侧脸极是优越…
我瞧着他,觉得有些神奇,从未在受伤后醒来见过除了皇兄与父皇之外的男人,这刻心中有些奇妙。
他为何在此?是一直守着我么?是怕我死掉吗?我盯着他,想把他叫起来问问的冲动。
阑筠睁开眼时,便与我眼睛对上了,他一愣,我毫不心虚的转过头,闭眼。
只要我不尴尬,糗的也不是我。
闭眼以后声音更敏感了,他发现我醒了第一时间不过来问候,却是下榻走出房门,关上门。
是不是有些过分?有没有将我放眼里?
虽然很快回来,随着推门进来的还有浓苦的药味。
阑筠端着药放在床边的桌上,拉了拉被子:“殿下,醒了便起来喝药。”
我没有动,安静的装睡。
阑筠幽幽道:“殿下,你方才偷看微臣,微臣已经看到了。”
我蓦地睁眼:“你这是诬陷!我哪里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看,我是要看看你几时发现你这在床上垂死挣扎的公主殿下已经醒了。”
他认真的瞧了瞧我:“看公主说话中气十足,看来已是无碍。”
我眸子转了转:“无碍,我身子好得很,便…也不用吃药了。”
说着,便坐起来,阑筠从床尾抽了个枕垫放于我腰后,瞧我捂着脑袋。
微微正色:“公主,还需将药喝了才能彻底排除体内的余毒。”
我嘴唇动了动,欲说话。
他端过那碗黑乎乎的药,摇头:“此事没得商量。”
我还没说话呢,他倒是给我先拒绝了,虽看上去不严厉,款语温言的,可我瞧着就不容置疑的感觉。
“有甜枣,不苦的。”他又道,声音偏轻,似乎有些哄我的意味在?
我心里嘟喃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早已过了需要大人哄着喝药的时候,我现在是可以很坚定的拒绝喝药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