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莫名心慌,只觉得两人总是错过,恐怕往后时日无多,他再这样睡下去,可就什么也挽回不了了。
可明明自己刚刚登基,二人还有很长很好的大半余生。
又是一深夜,纪渊回到安神殿歇息,轻手轻脚地在沉静昏睡的谢霖身边躺下,之前在王府的时候,两人几乎没有这样的相拥而眠,他想若是谢霖醒着,大概也不会愿意睡在一起,于是趁着那人现在乖巧地躺着,他会在入眠前凝望许久。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迷了心智恨绝了他呢?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多少有些恍然,害怕失去他呢?
混沌的过往记不清楚,对谢霖的痛恨与深爱都如毒株扎根一般执念于心,白日里究竟是太累了,纪渊没看多久,迷蒙睡去。
梦里不过还是那些战场厮杀,自从出征之后他便总梦到这些事情,大差不差,一开始还会冷汗淋漓地惊醒,现在却已经能安然接受,甚至偶尔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是在做梦,手中的长剑失去重量,轻飘飘得方便挥舞,他立在马上,像是秋收割麦一般收下胯下人头,从脖颈处喷薄出的鲜血温热,几点溅入唇间,甜腥腥的。
他无力又无谓地砍下一颗颗头,那些脑袋落在他马蹄后,不值得他回身多看一眼。
又是刀光一闪,一位极瘦的士兵头颅落地,骨碌碌滚到脚下,纪渊低头——正对上一双眸色极浅的眼睛。
谢霖的头正在地上望着他。
纪渊颤抖地醒来,梦里他大叫一声,却不知现实中有没有发出声音,在深夜中睁开眼,却对上谢霖的眼睛。
谢霖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