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与张家的渊源应追溯到去世的张尧封身上。
据信中所说,这位苏庆民苏大人与去世的张尧封乃是同年,都是天禧三年中的进士,并且他二人相交甚笃,互为知己。
总之就是除同年外,也是少有的交情深厚的好朋友。
梁国公主自然不会听信这一面之词,于是将曹氏叫来询问。
今儿天气难得的好,阳光明媚却不热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曹氏见天气这样好,嘱咐小筝暂时不要清理积雪,让她领着令柔在院子里堆雪人玩。
小筝现今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还是个孩子,玩性也大。
于是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就这样在唯一的大人的准许下,欢天喜地在院子里撒起欢儿来。
明明曹氏只是让小筝带着令柔堆雪人玩,这两人却玩着玩着忘了性儿,嘻嘻哈哈打起雪仗,互相往身上扔雪球。
曹氏生怕女儿受寒下意识要喝止。
可又想到这是令柔在离家万里的东京城过的第一个年,不想让她不高兴,话到嘴边终究咽了下去。
院子里,曹氏站在屋檐下,眼神紧盯着雪地里撒欢的二人,浑然没注意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人。
“曹娘子!”
来人大喊一声,终于让曹氏的注意力从令柔身上挪开。
“蹇管家?”曹氏见他满头大汗,脚步匆匆,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忙几步作一步走下台阶,“这是怎么了?怎的这样匆忙,可是公主唤我有急事?”
来人姓蹇名同,是公主府的总管家,五官端正,体格健硕,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穿戴比府里一般小厮高档不少,目有精光,一看就是精明强干之人。
蹇同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气喘吁吁道:“曹娘子,大理寺丞苏庆民苏大人来信,说与你家官人是旧相识,不日便要登门拜访呢。”
曹氏低头想了想,忽问:“你说的这位苏大人,可是泉州人士?”
“听说是,不过再具体点的我也不晓得。娘子还是快些随我去找娘娘吧,现下娘娘正等着娘子过去商量求证呢。”
蹇同身为梁国公主的左膀右臂,平时说话一向是不慌不忙,落地有声,如今声音却是罕见的急迫,可见梁国公主那边确实催得急。
曹娘子也不敢多耽误,连忙喝止在雪地里玩闹的二人,无视女儿失望渴求的眼神,让小筝立马带着令柔回屋,在她回来前两个人都不允许离开屋子。
眼睁睁看着小筝与令柔进屋,曹娘子才急急忙忙跟随蹇同一同去找梁国公主。
二人紧赶慢赶到梁国公主住处。
一见面,梁国公主就命人将苏家的来信交到曹氏手上。
“你仔细看看,信中说的可属实?”
曹氏接过信翻看,在看完信的全部内容后,已然明白前因后果。
“回禀娘娘,这位苏大人的确与我家官人是旧相识。天禧年间,我家官人进京备考,意外与这苏大人结识,二人一见如故,相交甚笃,及至考试过后,便成了莫逆之交。”
“后因各自外派的属地相隔甚远,自东京城一别后,两人竟再未见过面。不过我家官人在世时,时常与他通信往来,我家官人过世后,苏大人还不远千里来吊丧。”
“我家官人虽没了,他二人的情谊却从未间断,逢年过节,我婆母总能收到苏大人的问安书信,就连我这孤儿寡母,也托亡夫和婆母的福,能收到好些吃穿礼品。”
“如今想必是前段时间年关将至,苏大人给我家婆母请安问好,我婆母许是在回信中顺口提及我与令柔到达东京城,念及故人情谊,才特地来信慰问。”
其实张家的门第并不低,张家从张尧封祖父辈便开始做官。
官位虽然不大,但家族始终在官场内部,三代下来,也可称一句“官宦世家”。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令柔的父亲张尧封身上,他是三代唯一一个进士及第出身,高中时才二十来岁,前途不可限量。
单看与他一同高中的苏庆民也知,倘若张尧封还活着,一定不比他差。
苏庆民如今是正八品的大理寺丞,前些年张尧封还未去世时便已经做到石州军事推官一职,也是从八品。
这二人无论是科考名次还是升迁速度都不相伯仲,难怪彼此之间惺惺相惜。
只可惜天不假年,偏偏张尧封年纪轻轻便去世,徒留下孤儿寡母。
曹氏不是没怨恨过丈夫早早撒手人寰,如若他去的不那样早,她和柔儿怎会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境地?
现今看着手里的这封书信,曹氏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明明前些年她家还与苏家不分上下,能够互相平等看待,如今一个在公主府讨生活,一个却是被公主府奉为座上宾,无形之中,两家已是拉开差距。
曹氏好强,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纵然心有不甘,但她还是将心思隐藏得好好的,明面上瞧不出任何异样。
梁国公主听曹氏说完来龙去脉,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我说我们府上与他家并无交情,怎么突然给我家送礼,原来冲你们来的。”
曹氏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