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心肠软,念孩子年幼没有亲娘的不易,对这位继子格外上心。
不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请先生授教,盼着他日后能重振家业,在仕途上有所造化。
可以说李氏是封建礼教下最传统的一位女性,事事以夫家为重,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遗憾的是,她对苗家的付出并未得到相应回报。
刚开始那几年,苗家对她的态度还算和睦,毕竟她曾真心实意盼着家业兴旺。
后来时日长了,丈夫便觉得她市侩。
读书人骨子里的那点清高在苗理正身上展露得淋漓尽致。
他既享受妻子的无微不至,又嫌弃她不懂文人的风雅。
时长日久,夫妻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十年婚姻,苗理正不曾纳妾,他跟李氏的矛盾来自相互间的不理解。
二人原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偏生凑到了一起,结果可想而知。
而加速夫妻怨念的还是在继子苗少冲身上。
小子打小受苗老太爷和苗老夫人溺爱纵容,早就被养歪了。
李氏盼着他能重振门楣,对他的要求自是严格,这导致苗少冲异常抵触,生了逆反心。
后娘难当。
继子经常在祖父母跟前哭诉继母苛刻,以至于二老不能容忍。
公婆施加下来的压力,丈夫的不理解,继子的挑拨离间,与打理家业的繁重令李氏疲惫不堪。
十年呕心沥血,在内操持家业扶持丈夫从大理丞升到大理正,盼着他能步步高升。
十年呕心沥血,她把夫家的任何人都放到了首位,唯独忘了自己。
忘了那个叫李文茹的女人。
李氏苦苦支撑,疲惫时唯一能慰藉自己的则是女儿苗少兰。
深知继子难教,公婆难缠,丈夫冷漠,李氏渐渐对这个家淡了。
不再那么强求自己,只想教养好女儿,让她日后能借着官家娘子的身份谋得好前程。
不曾想继子苗少冲实在荒唐。
十五六岁时结交京中的狐朋狗友,被他们当成钱袋子使,花钱如流水。
李氏忍下了。
结果那孙子拉了一坨大的。
前些日十八岁的苗少冲上青楼嫖妓,把怡红院的某位女郎看上了,起了心思要替她赎身。
小子没有营生,自然没有钱银,又不敢跟家里人讨,肯定是要挨批的。
于是脑壳发昏偷李氏的私房,被李氏发现后对质。
苗少冲自然不承认。
这触碰到了李氏的底线,事情闹得极大。
结果苗家二老护短,处处为孙子开脱,苗理正也埋怨她大惊小怪,闹得鸡犬不宁。
面对一家人的攻击,李氏怒火中烧,非要把苗少冲扭送府衙告官。
此举把苗光华激怒,朝她吼道:“泼妇!你要告官,我就是官!”
被丈夫这般施威,李氏失望至极,恨声道:“溺子如杀子,大郎你是读书人,应比我这个商户女更清楚其中的厉害!”
这话触碰到了逆鳞。
“啪”的一声,苗光华失控扇了她一巴掌,厉声道:“我苗光华不用你这妇道人家来教我怎么做事!”
李氏震惊地捂住脸颊,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苗光华看向自家儿子,命令道:“逆子,还不快滚出去!”
苗少冲挑衅地朝李氏努嘴,被苗家二老护送下去。
当时人们都觉得事情到此为止。
不曾想李氏忽然发疯,柔弱身躯里蕴藏着巨大的爆发力,迅速冲上去抓住继子的胳膊,要带他去见官。
此举把苗少冲惹恼,一脚朝李氏腹部踹去,把她踹得老远。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中。
李氏铁了心要硬刚到底,忍着剧痛爬起来又冲上去抓他。
苗少冲年轻气盛,又正是叛逆得无法无天的年纪,暴怒之下不顾他人劝阻,把李氏按到地上殴打了一顿。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上前阻拦。
苗少冲却像疯狗一样不丢手,直到李氏的胳膊被他打骨折才作罢。
此举荒唐至极。
家丑不可外扬,事后苗家人意识到不妥,婆母放下姿态给李氏赔不是,劝她大度饶了孙子这一回。
苗光华也放低姿态跟李氏认错道歉,表示以后不会再纵容儿子放肆。
当时李氏不哭也不闹,只平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幽幽,冷静得可怕。
之后两日家中恢复平静,李氏也没继续找茬儿闹事,只说想去别院小住几日散散心。
苗光华觉得这事应是翻篇了。
毕竟往日李氏极为识大体,他们又及时承认了错误,她应是会忍让的。
哪曾想,李氏一纸诉状告到了京兆府,顿时把苗家送上京城顶流。
听完玉阳的讲述,温颜只觉得乳腺增生都要气出来了,说道:“苗家欺人太甚。”
玉阳却有不同的看法。
“李氏愚蠢,我若是她,早就抽身走了,何至于非要在那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温颜并未说什么。
她是长公主,谁敢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可是李氏不同,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