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璋,你现下是不是很后悔娶我?!”沈若瑜双手于腰间,理直气壮地说道,她就是要狠狠地激怒谢怀璋,甚至现下对他直呼其名,她巴不得谢怀璋放出“孤就是很后悔娶你,我们即刻和离”这样的言语。
“公然直呼孤的名讳可是死罪!”谢怀璋高声道。
“那你有种就判我死罪,咱们自此阴阳两隔,耳根子都清净了,再也不会吵架!”沈若瑜冷笑一声。
“沈若瑜,你就是仗着孤不敢动你分毫!”
“对呀——我就是,仗、势、欺、人!”沈若瑜特意加重最后几个字眼,还朝着谢怀璋扮了个鬼脸。
“你——”谢怀璋怒极,他的手指向沈若瑜,气得手都在颤抖。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门外突然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求生欲极强:“殿下……臣有事要禀。”
前一刻还吵吵嚷嚷的寝殿霎时间安静下来。
谢怀璋指着沈若瑜的手一顿,下一瞬便立即收回了身侧。
沈若瑜原本一只脚高踏于花凳之上,也马上老实地放了下去。
谢怀璋扫了一眼门外,呼出一口气来,恶狠狠地看了沈若瑜一眼,低声道:“凌修来了,待会儿不许再与孤置气!”
沈若瑜大摇大摆地坐好,又整理了下衣衫,轻笑:“你大可放心,若是当着你属下的面把你气死了,我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谢怀璋皱了皱眉,“你”字都吐出口了,最后还是将后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沈若瑜能看到谢怀璋脖颈上因愤怒而凸起的青筋。
凌修在外边胆战心惊地候着,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听到自家殿下回话,他的心如坠冰窟。
就在他欲谢罪之时,他终于听见自家殿下的声音,“进来回话。”
谢怀璋的嗓音稳重而又威严,让人辨不出喜怒,若非方才凌修就在殿外候着,他不会意识到方才太子殿下还在与太子妃激烈地争吵。
但此刻,凌修却觉得殿下的语气里暗藏着恼怒。
他不知殿下是在生太子妃的气还是在怪他贸然打搅。
只是凌修都不在意这些了,今夜不论他怎么做,他好像都会让主子不高兴……
是以,凌修稳了稳心神,缓缓推开了寝殿的大门,低着头,弓着腰,恭敬地走了进去。
他先向太子与太子妃施了一礼,但也没敢直视这两尊大佛,尽量让自己早已吓破胆的嗓音平静些,缓缓道:“殿下,今日放下的鱼饵,此刻上钩了。”
他听到殿下仅轻轻地“嗯”了一声,紧接着,便保持沉默。
君心难测,凌修最怕自家殿下不说话之时,殿下虽平日里待人宽和,然气急之时便闷着性子,不喜言谈。
一时之间,凌修有些汗颜,他斗胆抬眼看了一眼这两位金尊玉贵的主子。
此刻,这两尊大佛分别坐于一雕花桌案的两侧,两人分庭抗礼,其间仿若隔着一道楚汉河界。
凌修与太子妃对视一眼,只得向太子妃求救。
沈若瑜虽不明白谢怀璋和凌修之间的打的什么哑谜,但却隐隐猜出此事约莫与秋狩遇刺有关。
她方才与谢怀璋大吵一架,现在越发见坐在自己对面的谢怀璋不顺眼,恨不得早些将这尊大佛请走,便顺水推舟道:“殿下自当以国事为重,不必在此劳费心神。”
谢怀璋哪能不知道沈若瑜心底的小九九,嗤笑一声,“太子妃说得极是。”
语罢,谢怀璋这才长袖一甩,双手负于身后,对凌修说道,“凌修,随孤走。”
见太子殿下扬长而去,凌修急忙跟上前去,踏出殿门的那一刻,恰时有阵寒凉的秋风袭来,凌修忍不住颤了颤,看着自家殿下那郁闷的背影,竟觉得前边堵了一座大山。
凌修非常虔诚地希望,在他还未踏出寝殿之前,这两位主子别再搞出甚么幺蛾子的事情了。
却不想,身后再次传来太子妃那蓄意挑衅的声音:“殿下,慢走不送呀——”
凌修真的很想给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奶奶跪下。
天子一怒,流血百万;太子殿下一怒,流血的就是他啊!
太子殿下霎时间身子一顿,凌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凌修都以为殿下要折返寝殿时,谢怀璋却再度提步离开。
但这一刻,凌修却觉得,自家殿下的心情越发地差了。
沈若瑜见谢怀璋这位扫把星拂袖而去,她的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感觉整个寝殿都明亮宽敞了不少。
她其实都有些惊讶,她和谢怀璋竟然能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
似乎在她的印象里,从克己复礼的谢怀璋不愿同她一块戏弄夫子起,又或是谢怀璋得知她欲从事商贾的那一刻起,两人便纷争不断。
说来可笑,哪怕在旁人面前她情绪再过稳定,但一到谢怀璋面前,她就会失控。
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与谢怀璋一较高下,她迫切地想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不愿向他低头,亦不愿向他服输。
哪怕知道他是太子了,她其实也没有将他的身份放在眼里,许是幼时的那段与其斗嘴绊脚时结下的情意,让她觉得谢怀璋是断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