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娅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没事就好。这位,应该就是希瑟尔大人吧?您好,我是子爵夫人多萝西娅·索利亚。”
希瑟尔仍旧坐在地上,恍若未闻,只是安静地盯着玛莲娜的裙摆。
玛莲娜弯下身子,伸出手,试图将他拉起来。
希瑟尔既没有用手撑地,也没有通过单脚踩地更换支点,而是在膝关节略微弯曲的情况下,顺利从地上起身。
玛莲娜感到有些惊讶——她刚才只是做做样子,并未使出多少力气,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地将他拉起来呢?
她不动声色,用余光扫过他的腰部与腿部。
难道,他这两个部位锻炼充分,力量十足?
多洛莉亚的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秒:“我去协助公爵大人,先走一步。”
玛莲娜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母亲说:“迪耶戈殿下得了怪病,希望公爵大人也能够‘平安无事’。”
多萝西娅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完,她快步走向会客室的另外一侧。
公爵指挥仆从架起迪耶戈,将他带出了会客厅。亲王紧跟其后,密切关注着儿子的状态。多洛莉亚跟在人群后面,表现出一副焦急的样子。
转眼间,会客厅仅剩下玛莲娜与希瑟尔二人。
“她是你的母亲?”
玛莲娜松开希瑟尔的手,缓慢走到公爵夫人哈莫妮亚的画像前。
在深蓝背景色的衬托下,哈莫妮亚面部发亮,却显得有些模糊,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
她应当是微笑着的,但是眉眼之间无端显露出一丝愁绪。
玛莲娜注视着画中公爵夫人的脸颊,思绪飘回数日之前——当时,也是在会客厅内,女仆朵莉忽然发病,陷入了抽搐和语无伦次的状态。
比起迪耶戈,朵莉的症状要轻得多,没有留下伤口,更没有折断自己四肢的骨头。
这两个人的发病缘由尚不明确,至于具体得了什么病,她也无从得知。
当时,亲王召唤出太阳的化身,竭尽全力拯救儿子,废了很大的劲才成功......等等,这真的是祷术的功效么?还是说,迪耶戈像朵莉那样,自然而然停止了发病?
这一点,根本无法确认。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并非患有什么“病症”,而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
无论如何,两人发病的共同点有两个——第一,她当时都在场,第二,发病地点相同。
她什么都没做,所以,极有可能是会客室本身存在问题。玛莲娜掏出太阳神殿的护符,发现它依旧泛着金光,并未失效。也就是说,今日发生的一切,并没有伤害到她。
真奇怪。
玛莲娜盯着面前的油画,陷入了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公爵夫人的笑容似乎变得越发清晰了。
此时此刻,她若是转过身,就能看见一团猩红色的物质正在不断膨胀,不可遏制地朝她逼近。
墙壁之上,镀金的藤蔓浮雕失去了光泽,取而代之的是十余条粗壮的蛇形阴影。
它们肆无忌惮地纠缠、扭动、扩张,将阳光的投影撕碎成零散的斑块,沿着藤蔓的线条不断延伸,宛如一朵张牙舞爪的怪花。
坚硬的鳞片刮过地面,却没有发出声音。
其中一片“花瓣”的尖端微微蜷曲,犹如手指勾起。
它先是从她手腕内侧穿行而过,又反过来绕了一个圈,意图挽住她的整只手掌。
玛莲娜看不到背后发生的一切,仍然在认真思考着最近的怪事。
那两人突然发病,难道是因为这幅画像吗?
她记得,自己的房间也有一幅画像。
没有五官的希瑟尔,无数面镜子......
毫无缘由,她竟然感到越来越冷。她就好像置身于地下墓穴的深处,难以逃脱。
左手手掌传来了突兀的冰凉之感,玛莲娜整个人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险些跳起。
她低头一看,某只修长漂亮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玛莲娜心中一松,回过头看向公爵之子。
原来是希瑟尔啊,真是吓了她一跳。
这家伙,长得人模人样,却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等等......正常人的手,会如此冰冷么?
今日迪耶戈发病,希瑟尔也在场。
细细想来,他的身体一直很冷,确实不太对劲。
玛莲娜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勉强吞咽了一次,随后对他摆出亲切的笑容。
“希瑟尔,你的手为什么总是这样冰凉?你看,我的手就很热。”
公爵之子默默观察她的神态,也缓慢提起唇角,展露出一抹相似的微笑。
他的语气异常平静:“我有病。”
玛莲娜不自觉睁大眼睛,咳嗽了一声,继续问他:“你与迪耶戈都那么年轻,怎么都有病呢?”
他的回答有些冷漠:“不知道。”
“希瑟尔,你的卧室里有没有油画?”
她想确认一下,“病症”是否与画作存在什么联系。
指腹的薄茧处传来了挤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