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娅握住公爵的手腕:“弗雷德里克,你怎么还站着?坐下喝汤吧。”
公爵向希瑟尔投去一瞥,随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奋力克服四肢的僵硬,终于重新坐了下来。
管家推开其他仆从,亲自搬来椅子,为公爵之子添置了座位。
玛莲娜隐忍地握着勺子,始终没能喝下第二口汤。
希瑟尔坐在她的身边,目光驻留在她的侧颜之上。
从童年时起,玛莲娜就擅长察言观色,习惯通过各种细节捕捉他人的情绪。
本来,她试图用余光读取希瑟尔的眼神,进一步判断他的态度。
然而,对方的视线中并不掺杂任何蔑视或好奇,也不带有一丝其他的情绪色彩。
他只是纯粹、安静地凝视着她,宛如风平浪静的大海。
她脸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关注?
无法推断出他的意图,玛莲娜有些不悦。
公爵的儿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出于谨慎,她不禁对自己先前的判断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他其实很擅长掩藏情绪?为了迷惑外人,他才故意伪装成孤僻、自闭的样子?
由于公爵在场,她必须忍受希瑟尔的凝视——不能质问,也不能进行阴阳怪气的试探。
但是,这不意味着认命与屈服。
玛莲娜侧过脸,光明正大地看向希瑟尔。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仿佛激流撞上坚冰。
她挑战他的凝视,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毫不示弱。
时间如同结块的土壤,固定住了这一刻。
不一会儿,玛莲娜感到双目酸涩,忍不住眨了一次眼睛。
紧接着,希瑟尔也眨了一下眼睛,仿佛是对她的无声回应。
玛莲娜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心念一动,故意连续眨了两次眼。
一下,两下——他掀动眼帘,长睫轻颤,似乎真的是在效仿她的动作。
希瑟尔的演绎精确无误,没有多余的修饰,像是本能的流露。
是挑衅?还是示好?都不像。
这只是单调的模仿,纯粹到近乎冷酷,犹如用白雪涂抹空荡荡的书页。
玛莲娜意识到,即便继续试探这位公爵之子,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
刚才,她在他身上浪费了不少时间,还没有开始喝汤。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任由他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
玛莲娜将勺子送入口中,开始品尝盘中的龙虾汤。
身旁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她瞥了一眼希瑟尔,发现他正在用金勺拨弄汤盘中的龙虾肉。
“呕——”
“弗雷德里克!”
母亲那里的动静夺走了玛莲娜的注意力。
公爵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捂住胸口,吐出了刚刚喝下去的汤汁。
多萝西娅拿起餐巾,要帮他擦拭衣领。
“咳,我没事,不要紧......”
公爵似乎觉得有些丢人,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餐巾,自顾自擦掉了领子上的食物残渣。
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想到了昨夜的血腥场景,才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
公爵强装镇静:“真是抱歉,我实在没有什么胃口。你们继续用餐,我先去清理一下衣服。”
说完,他快步走出了餐室。
管家跟在公爵身后,不舍地望了一眼希瑟尔,才踏出大门。
多萝西娅转头对女儿说:“玛莲娜,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弗雷德里克。”
公爵与母亲离开了,仆人们都守在门外。
变故来得很是突然,转眼间,餐室中就只剩下玛莲娜与希瑟尔两人。
玛莲娜将盘中的浓汤一扫而空,转过头看向希瑟尔。
他手中的金勺始终悬在龙虾肉上方,没有向下移动半分。
她注意到他的举动,觉得有一点滑稽。
玛莲娜托住左侧脸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难道,你不喜欢吃龙虾肉么?”
为了报复希瑟尔先前的凝视,她也学着他先前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的侧脸。
“不需要。”
他的回答十分简单。
一根殷红的触腕在桌下不断伸展,逐渐靠近玛莲娜的裙摆。
相较于之前,新生的鳞片显然更加瑰丽。
美中不足的是,在它的表面,仍有零星几块区域没有鳞片覆盖,露出淡粉的底色。
触腕无声无息地围住了玛莲娜的双脚,与衣物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好想尝尝她......
它越伸越长,从裙子底部缓慢向上,虚虚笼住她的小腿。
一阵轻微震颤之后,部分鳞片悄然变亮,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色彩,如同鸟儿抖动长羽,露出翅膀下的雪白绒毛。
触腕进一步缩小包围,使得那些白色鳞片更加靠近她的腿部,正巧挨着长裙的布料。
墨绿色裙摆丝滑似水,数道皱褶拥挤着爬上绸缎。
而裙子的主人浑然未觉。
触腕掠过她小腿中段的位置,犹如寻觅猎物的蛇。
玛莲娜的注意力不在裙摆附近。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