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前提是由他介绍客户,她继续干这一行。抽成比理发店少,她能多赚些。两人既是男女朋友,也是合伙人。
身心俱残的迪娜答应下来,这样她能和迪扎生活在一起。两人一起攒钱,攒够钱,离开这个地方,去到她向往的世界,她眼里世界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迪娜把这一年攒下的1万元全部拿出,曹友达出资4万元。她拿回身份证和不堪入目的照片。
走出理发店,她将照片撕个粉碎,撒在理发店门前的大街上,向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告别。
三人在附近租一间民房,迪娜重操旧业,迪扎继续为理发店洗毛巾。曹友达支付房租,负责日常生活花销。
任洁心中亏欠迪娜,经常拿些吃食,叫迪扎带回去给她。
迪娜在房里接待客户,曹友达坐在民房外把风,迪扎在客厅里看电视,或为成衣剪线头,这份工作是任洁通过制衣厂的小姐妹帮他介绍,收入不高,但轻松自由,多劳多得。
两年来,迪扎已长成一个大男孩,稚气逐渐褪去,少年的懵懂在身体里勃发。
房里的喘息声,时刻搅动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偷窥姐姐那张因愉悦享受而潮红的脸,聆听她娇滴的喘息。
他享受心底荷尔蒙释放的欢愉,做贼心虚地怕被姐姐发现,抑制对趴在她身上男子的怒火,为姐姐的悲惨遭遇痛心。一系列复杂的情感交织,令他陷入迷离的状态,引发起更浓厚的偷窥欲。
有时是某个客户,有时是曹友达。迪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有一回,迪娜接待客户,发现迪扎在偷窥,两人对视。迪扎身体不听使唤,没有掩门逃离,迪娜随着男子的震动,喘息不止,余光时不时地落在迪扎那双深邃的眸子上。
在数以千计的男人面前展现身体,她能做到泰然自若,可在迪扎面前,她感到青涩与羞耻,无奈与痛苦,迷惘与不知所措。她没想让他回避,反而希望如果压在她身上的是迪扎,该有多好,把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想象成迪扎,沉浸在幻想的快意
中。如此做,那些复杂的感觉将不复存在。
迪扎是她过继的弟弟,其实是邻居,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当时的法律不健全,没有材料能证明两人的亲属关系。
两人相互对望的这种状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日里,曹友达用自己的钱支付房租和照顾他们姐弟俩。帮迪娜把挣来的钱,存放在床底的铁皮盒里,向她描绘今后两人赚够钱,过上快乐日子的美好景象。迪娜年轻不谙世事,对他信任有加。
有一天,曹友达失踪,迪娜放在床下铁皮盒里的3万元钱不见踪影。姐弟俩翻遍屋内每个角落,未能寻到,无奈接受现实,曹友达偷走迪娜的钱跑了,再也不会回来。
然而更糟糕的是,没过几天,迪娜脚底出现红色斑块。这种症状以前在理发店见过,是梅毒。她被传染梅毒。结合曹友达的行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传染给迪娜,二是他发现迪娜身染梅毒。所以偷走她所有的钱,跑了。
梅毒不是不治之症。她没钱治,不敢把这段经历告诉父母。她不愿治,人生糟糕透顶,治好又能怎么样。这个世界没有她容身之所,唯一拥有的,便是迪扎。
两人经历曲折,守望相助,各自心底萌生出对对方畸形的爱。
迪娜爱迪扎永远陪伴和守护在她身边,不离不弃。迪扎对迪娜催生出的爱要复杂许多,其中包含弟弟对姐姐的亲情,儿时玩伴的童年友谊,对她遭遇的同情怜悯,对她至死不渝的爱。不管是那种爱,他确信自己是爱她的。她患上旁人避之不及的暗疾,亦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医院的诊断书与她的猜想一致。
“我想回家。”迪娜坐在窗前,诊断书抖落在地上。
任洁听闻迪娜染病,将存下的1万元全部交给她。摧毁迪娜的人生,自己的人生业已损毁,在理发店待多久又有什么关系呢,钱已然不重要。她珍惜这个被她亲手毁掉的姐妹,希望她接下来的日子能过得平静些。
姐弟两人回到山里。迪娜经过风尘的洗礼,走路的模样,脸上的神情,很容易判断她之前是做哪一行的。山里人淳朴,但不代表没见过世面。
村民暗地里说三道四,父母指责她伤风败俗,将她赶出家门。他们曾亲口对她说过,这里是她避风的港湾,永远是她的家,现在食言了。
她和迪扎住在村子尽头,沧澜江旁的茅草屋里,时常被路过的村民指指点点。病情愈发严重,脚底的红斑有溃烂的兆头。
迪娜是个爱美的女孩,希望离开的时候,能漂漂亮亮。
那一日,她为自己梳了一个清淡的妆容,穿上山里人的民族服饰,在屋里静静地望着沧澜江的水,这是生她养她的一片净土,她有过留恋,有过不舍。可世界之大,无她容身之所。相比病情的折磨,父母的抛弃,更令她心灰意冷。唯一伴她左右,永不放弃的,只有迪扎。
她没有生存下去的勇气和理由。她的离开,能换得迪扎自由,不再为她所累,可以在广阔世间继续遨游。
迪扎知道她的想法,找不出劝她的理由。她活在这世上的每一日,都是煎熬,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