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璃先是回了趟长公主府,再出门时,已是一袭张扬华贵的红裙,珠光宝气,耀眼夺目。
即便如此耀眼夺目的装扮,仍旧让人无法忽略掉她那阴郁的脸色。
宫里的人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脸色如此之差,气压如此之低,心情如此之差的宣璃了,所以都尽可能的缩着脖子低着头,绕道而行。
宣璃道御书房外的时候祁珩已经出宫了,但依旧还有那么几个大臣在有意无意的瞥着负荆请罪的萧高义,一步三回头的进出着御书房。
大楚例律,皇帝与大臣商议国事时,后宫不得出入御书房,原本宣璃是直接将这一规矩无视掉的,但是她今日心情不佳,所以有一个算一个,她都要无差别发疯了。
看着一个走在她之前,快她一步要进御书房的大臣,宣璃厉声道:“张大人,你一个翰林院的秘书郎也有什么要事上报吗?”
翰林院多为文职,是一个十分清闲的部门,翰林院秘书郎,闲中之闲,一半年的都面不了几次圣,今日可显得他了。
张謇脚下一顿,他确实是来看热闹的,他之所以来的如此之晚,就是害怕皇上说他闲,但是有好几个同僚面完圣回来都心情愉悦,说着皇上多么亲切,摄政王和将军的吵嘴多么精彩,御书房的茶水多么好喝,说的他实在心动,这才磨磨唧唧的来了,谁知人还没进御书房倒是遇到了长公主,他怎么就这么点背呢。
张謇转过身对着宣璃行了礼,然后讪讪笑了两声:“臣突然想了起来,翰林院还有公事,臣就不去打扰陛下了,臣先行告退”
然后这人就跟脚底抹了油一样,一瞬间就溜走了,顺道离开的还有几个正往御书房赶,想要讨茶水看戏的大臣。
宣璃撇撇嘴,不都是些弱不禁风的柔弱书生吗,跑起来倒是麻利的很。
宣璃自始至终都没有瞧上一眼跪在地上的萧高义,趾高气昂的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宣诃不见踪影。
“人呢?”
宣璃看向一旁的汤睦。
汤睦微笑着给宣璃端来茶水糕点:“陛下这一下午茶水喝多了”
点到为止,她便知晓了。
宣璃无语,她有的时候就觉得,宣诃要不是皇帝,不去学习这些权谋之术,应该会是个半大的傻子吧。
她理解宣诃今天这么做的意图,若是想让萧高义走,他有不下百种方法,但是他没有,他让萧高义跪在外面,默许了朝中大臣无礼的行为,不就是为了羞辱萧高义嘛。
让那些见过萧高义雄风的,没见过的都瞧瞧,你即便是战功赫赫的老将,皇帝想要你把脸放在地板上任人践踏,你就得照做。
只不过这缺心眼的,把自己也算了进去,一下午不停的喝茶,不停地出恭,起居郎今日写出恭两个字,写的都快不认识了。
没一会宣诃神采奕奕的出现了,他吊儿郎当的走到宣璃的身边坐下,丝毫没有察觉到宣璃的脸色宛如锅底。
“等了你一天,怎么这会才来,晚膳就在宫里用吧,汤睦吩咐一声,让御膳房将阿姐爱吃的菜备上,对了,让他们多备点荤菜,朕茶水喝多了,肚子里空落落的,得添点荤腥才行”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事办完了吗就吃”
宣璃你怒吼一声,吓得宣诃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殿内服侍的下人也都哗啦跪了一地。
宣诃这才发觉宣璃的心情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有些懊恼的拱了拱鼻子,果然啊,人在舒适区呆久了就会松懈,从前宣璃住在宫内的时候他时刻小心翼翼,所以能够及时捕捉到宣璃的情绪变化
他一度十分得意自己将察言观色的本领练就的炉火纯青,为此他免了不知道多少皮肉之苦,可现如今宣璃离开没多久他就松懈了,实在是不应该啊。
宣诃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宣璃的手指已经死死捏住了他的耳朵。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宣诃十分熟练地捂着耳朵开始求饶:“疼疼疼,错了错了,阿姐我错了,我这就办,你先松开”
宣璃冷哼一声,松开了手:“不是说萧光赫先关在京兆府吗,怎么放回萧家了”
宣璃想起了那老妇人的孙女说的话,她分明记得,昨日走的时候萧光赫是要被关在京兆府的,按照韩锡的性子,这人应该也不是他要放的。
说道正事,宣诃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了起来:“是严寔做了保,说公事公办,但是事情没有查清楚,所以让萧光赫先回萧家禁足,等有了定论再商讨”
“严寔?”,宣璃对严寔这个人有些陌生,但是也不是全然不知:“确实是听说过萧家与严家关系不错”
只不过,没有想到严寔会为了萧高义出面求情,严家向来低调,自诩文人,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
如今的朝堂上,多是些前场的老家伙,新鲜的血液实在是少的可怜,年轻且有能力有地位的那就更是少之甚少,严寔就是这稀缺物种中让人无法忽视的一位。
严家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自古至今出过不少文人雅士,到了这一代,最为突出的自然就是严寔,有严家老一辈的举荐,严寔的仕途走的是十分的顺利,领先了同辈人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