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住他的手倏尔一僵,喜恰有几分错愕。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她去灵山这一趟,没有特地注意时间的流速,不知人间已过了这么久。
这下抬眸看他,只见他一双眼眸在醉酒的迷茫中还藏了一点黯淡。
“我?等了你很?久。”他如是说?。
房中唯余他与她二人,他蓦地收紧了揽住她的手,喜恰刚要开口的抚慰由此?被打断,被迫贴近他的胸膛,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
可?她没有回答。
他的唇也无意中贴在她耳际,所过之处点燃了一片暧昧的热度。
“喜恰,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僵着身子,这下反问他:“告诉你什么?”
他挨得她极近,莲香裹挟着越发灼烈的酒气一并袭来,酒香熏人,喜恰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
没等他继续道,她抚上他扣在她腰间的手,声音沉静,“你快去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人送醒酒汤来。”
“你喜不喜欢我??”他不肯,还是将那句话问了出来。
无底洞中有千百洞,石壁极为隔音,当?门扉紧扣,室内总是十?分安静。而此?刻,周遭似乎更加寂静无声。
喜恰倏尔想到了百年之前,少年与她争执,她问他是不是只把?她当?灵宠,他没有回答。
他反而要她听话。
如今他变了许多,不再像从前一样专断独行,说?一不二,可?骨子里的固执不会?变,他想要什么就是什么,要得到的便一定要得到。
果然,没能得到她的回应,少年依旧十?分执着。
凤眸中沉淀着那样浓烈的爱意,哪吒挑起颈间的金莲,又一次问她:“你喜欢我?的对不对?你将它送给我?,定然是喜欢——”
可?是,她不是必须每次都要回应,每次都要迎合。
看着少年,看着她喜欢的人,喜恰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沉闷的怒意,并着强烈到她自己都不曾想象到的委屈。
但她承认了。
“对,我?喜欢你。”
这不算迎合,这是她的心意,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但与之而来的是深沉的苦涩,是昔年如履薄冰又患得患失的痛苦,是明?知不该有却仍有的痴嗔。
“这个答案你是不是该满意了?”她反问哪吒。
少年揽住她的手忽然僵住,另一只手也松开了那朵缠金莲项饰。
炽烈金色融入他的衣襟中,变得那样刺眼。
“从天庭到凡间,从云楼宫到陷空山,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她的手抵在他的心口,感受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自己的心却越来越苦涩,“你是不是在想我?总是不说?,可?是,曾经你有告诉过我?么?”
有说?过喜欢她么?
他只是在陷空山等了她几个月,可?她曾等了他几百年。
因为他要她等他,他说?她是他的灵宠,应该等他,于是她就守在云楼宫寸步不离,唯恐他回来之后找不到她。
究竟是因为她是他的灵宠,因而要等他。还是他喜欢她,她就应该等他。
“若你也喜欢我?,你早就喜欢我?......为何直到我?下凡才?叫我?知道呢?”喜恰太了解他了,她呼出一口气,只觉得眼眸酸涩,“是因为直到那一刻,你也才?明?白自己喜欢我?,对么?”
他们只是在互相折磨而已。
那一年在云楼宫争执后,哪吒也只是拂袖离去,并没有管她。
她等了他许多天,待重回云楼宫,他说?他累了,不想再与她争执了,于是她就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
只要他给了台阶,她就一定会?顺势而下。
一如此?时,他又故技重施,他的服软总会?叫她心软,一遍遍妥协,可?是这次不是了。
“我?......”喜恰仍有想说?的话。
她只是想叫他等一等,让她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与他相处。
怎样,才?能不那么互相折磨?
她从来不是如他一样风风火火的性子,热烈的爱意在此?刻只会?叫她无处可?躲,她已经在努力?压制心中的退意了。
话没有说?完,眼前忽然掠过明?亮——
璀璨金光,光华夺目,八瓣金重莲照亮了她和少年的脸庞,金辉灿灿,映衬在他同样明?亮的眸子里。
除此?之外,他眼中唯她一人而已。
“对不起。”他说?着,眼尾微垂,落得一丝潋滟明?光,“是我?明?白得太晚了,我?其?实?早就喜欢你......”
一切早有迹可?循。
这朵金瓣重莲早就开始生?长?,在昔年喜恰察觉自己的心意之前,少年也是无知无觉,却早已将这颗种子埋下,与她一同悉心呵护。
如今它真的开花了。
“这朵佛莲原本就是为你而栽,取其?花心服下,便可?成仙,无需再渡劫难了。”
哪吒曾以为,喜恰的愿望是成仙。亦或者说?他自己的愿望是让喜恰成仙,他曾经就有那样殷切地等着她成仙,与他相伴相守。
“我?曾说?待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