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可给我这个老太婆评评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说了什么让姑娘你不舒服的话,我给你道歉。”说着,老太就开始弯腰抹泪,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闻听的手腕,握得更紧了。
闻听脸色微变,在斟酌是否就此粉饰太平过去。
她沉默着,下一秒老太膝盖一软,竟作势要给她跪下。闻听脸色猛地沉了下去,急忙拉住了她,“您别这样……”
一边说着,边给杨清使了个眼色。
杨清脚步没动,先是看了她身旁的江鹤庭一眼,入眼间就是他阴郁的脸色,头皮一紧,这才急忙上前,把闹事的老太拉到了自己怀里。
闻听的手腕多了一道明显的红痕,甚至还不断往外冒着血丝。
她不想再多生事端,下意识想往背后藏,却被江鹤庭敏锐地捕捉到,“手伸出来。”
“我没事。”闻听勾了勾唇角,对他安抚似的笑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老太,“您放心,我们不会难为您的。但是该说的话,我必须跟您把话撂下,您说的那些什么嫁您儿子这种乱七八糟的话,让我感到非常的冒犯和不舒服,我不知道您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但是我跟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您说这种话就是不合时宜的。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您再冒犯我,我就不会像现在似的这么好说话了。”
先礼后兵,闻听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当杀鸡儆猴了,如果还有人敢惹她麻烦,她绝对不会像今天似的再对他们客气了。
她是来体验生活,找演戏感觉的,不是来跟他们吵架,内耗自己的!
老太第一回被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回怼成这样,实在觉得自己没脸,一张脸青白交加,憋着一口气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让她难受极了。
她抬眼想临闻听走前,狠狠剜她一眼,却对上了江鹤庭泛着冷光的双眸,顿时浑身颤抖了下,像是被人洞穿了心事,急忙错开眼神,心慌不已。
“如果我没记错,您是张家老太吧?有一儿一女,女儿张望月,儿子张耀光。不瞒您说,这两位都是我们项目的大老板,您轻易别招惹,就当是为了自己儿女考虑,咱们别跟钱过不去啊。”
杨清是从小地方出来,一步一步打拼到现在的位置的,他可太懂怎么跟各形各色的人打交道了,也有足够的耐心。
这也是为什么江鹤庭会全权把前期工作放任给他的原因,他看人眼光很毒,也相信这些事儿对于杨清来说,一点难度没有。
果然,张家老太一听到钱这个字眼,立马就不闹了。
她家耀光正在说媒,马上就要娶媳妇了,她还指望着能下来这笔钱给儿子在城里买套房子呢,如果被她一通闹腾,把钱给闹走了,耀光得恨死她!
到时候谁还能给她养老啊!
闻听江鹤庭二人走了,张家老太现在也不闹了,其他人没了乐子看,也都嘴里嘀咕着,一哄而散了。
“你说……他们两个是上头的大老板……”
终于劝走了张家老太,杨清一口气还没吐出来,背后冷不丁冒出来一抹饱含怒气的声音。
吓得杨清脸色一白,猛然回过头去,“哎呦,张大爷,您怎么又来了。”
看清眼前的老汉是谁后,杨清太阳穴就忍不住突突地跳。
自从云水村度假村项目落地,第一阶段的工作就是联手当地政府安排当地的村民搬迁。
江氏是大企业而且在这方面出手算是仁义的了,除非是狮子大开口的,大部分都能给到村民们一个满意的拆迁费。
杨清觉得集团已经给的足够了,但凡仔细考虑一下,都不会拒绝这么大的诱惑。
偏偏这个张大脚是个固执拧巴的,死活不愿意搬迁,他自己不愿搬也就算了,隔三差五只要见了他,就要过来找他闹上一通。
所有员工见了他都忍不住发怵。
杨清都快没辙了,他做过调查,资料显示张大脚老婆早在三年前就因为癌症去世了,天不遂人愿,两个女儿一个远嫁他国,跟他彻底断了联系,另外一个在一年前出了车祸不治身亡。妻离子散,整个家也就剩了他一个人。
这张大脚日子过的并不算好,平日里还得靠领低保才堪堪够维持生活,这样的条件,云水村的一笔丰厚的拆迁费对他来说,跟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若换做是他,早就高高兴兴拿钱开启养老生活了……
“张大爷,您就别固执了,这个项目开启前,咱们可是做了动员工作的,当时还安排了投票,大多数人都同意了这个提案的。这少数服从多数,张大爷……说句不好听的,您别挡了人家的财路啊。”
杨清笑着,但心底却是已经没了耐心,他被纠缠了很多天,确实烦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大脚火气一下子被激起来了,“我挡人家财路?!我还说是他们挡了我的生活呢!我日子过的好好的,你们非要把我的家拆了,你告诉我,以后我能去哪儿?!我老头子是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我总不能死了都没办法落叶归根吧!”
他情绪激动,嗓门也跟着大起来,目眦欲裂瞪着杨清,后者招架不住,又不敢跟他起正面冲突,顿时有些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