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扯过一小马扎,坐下来叹息:“不听不知道,原来一幅平平无奇画中,竟蕴含如此多学问,听了朱伯伯讲解,心里很震撼,觉得真该安下心来,好好学点东西了。”
王世襄折起身子,用蒲扇拍拍杨明:“知道学东西是好事儿,你开古玩店,更是需要肚囊宽绰,没听说哪个棒槌老板,店能开长久的。”
杨明嘻嘻一笑:“您说的对,这不,得空就来请教您老来了吗?劳您今儿再给普及点文玩知识。”
王世襄呵呵一笑:“成,你朱伯伯专门给我提了一嘴,你既然愿意学,我肯定赞成,你去我屋里桌子上,随便划拉一件东西出来,我给你说道说道。”
杨明一听,起身进了王世襄屋子,一进去就觉得屋里空间逼仄,整个屋子被红木家具快填满了。
靠墙一溜全是各种红木柜子,直摞到屋顶,上次来墙角还有张睡觉的床铺,这次一看,没了,竖着一红木大立柜。
侧着身子,挪到窗台下书桌前,看桌子上琳琅满目,各种小东小西堆积如山。
书稿镇纸,砚台笔架,折扇笔筒杂乱摆放。仔细看却乱而有序,随手安放,证明是平时常用。
看看桌上物件,基本都各有用处,只有一小木制屏风,独自摆在角落,寻思寻思,拿起来出了屋子。
“大爷,您屋里床哪儿去了?没床您夜里怎么睡觉啊?”杨明把小屏风放下,随口问道。
王世襄指指那间搭建的仓房:“床拆了,堆在仓房里,夜里长柜子里凑合一觉。”
杨明惊讶不已,伸出大拇指:“您老厉害,您这是把家具当亲儿子对待了,不,比亲儿子还亲。”
王世襄呵呵一笑:“人怎么着都能凑乎,家具不成,保护不善就毁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王世襄拿起屏风:“你拿这物件有点意思,就给你说说屏风的来历吧。
古人称屏风为“扆”,有依靠遮挡的意思。性仪式感。
中号的,放床头,叫做“枕屏”主要为挡风,睡觉别落枕了,屏风屏风,肯定能挡风。
小号的,放砚台边,叫“砚屏”也为挡风,让砚池里的墨,干的稍慢一点。
如果实用功能都不需要,纯装饰性的,直接放在条案上,叫“桌屏”。
桌屏上面大多插有装饰性石块,叫”云石”,不是因为它花纹像云彩,而是产地在南方云浮。
以上说的,都属于“座屏,屏风还有“围屏”,可折叠,一般都是双数,酒店,饭馆,招待所里常见,主要是为分割空间。
最后一种,是墙上的“挂屏”,纯装饰,最常见的是“四条屏”,春夏秋冬或梅兰竹菊。
这些就是屏风的主要门类,千变万化,不离其宗。”王世襄说完,端起杯子开始喝水。
杨明听的一愣一愣的,王大爷说的,他都听过,但让他描述,他肯定表达不完全。
但王世襄“吧吧”这么一说,就是再不懂行的,也明白什么意思了,把各种零碎内容,组织成自己语言讲解出来,这就是所谓的真知灼见吧。
看时间不早了,告别王世襄,骑车到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
回到铺子里,杨建军正打电话,听口气很客气,等放下电话,冲杨明说道:“下午你守店,我有点事情出去一趟。”说完,就出门走了。
杨明疑惑不解,老爸平时基本没什么朋友来往,就是过年过节,也是独自喝闷酒时候居多。
摇摇头,坐柜台后边,拿出那本脂批本红楼翻看起来。一个多小时,就进来两个顾客,转悠一圈,连价都没问,转头出去了。
杨明也不在意,这时候本来就不是文玩行业春天,赚钱也不靠游客。
“叮铃铃”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马未都:“石头吗?
晚上来我单位门口,没别人,就王塑,咱们仨,他小说明儿在京城文学上发行,晚上给他祝贺祝贺。”
杨明一听,心里也很高兴。说实话,现今这社会状态,文学方面,真需要出个混世魔王搅和搅和,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去哪里?叶哥那里吗?”杨明问道。
话筒里,马未都咳嗽两声:“叶京饭店关门了,他整天家待着骂人,不叫他了。”
“啊!怎么回事?”杨明很诧异。
“见面说吧,电话里不方便说”马未都挂断电话,杨明皱眉寻思半天,觉得这事儿应该和叶欢有关系。
到了下午六点多,还不见老爸现身,杨明索性关了铺子,骑上自行车,赶往马未都单位门口。
西城一条胡同新开川菜馆里,马未都要了一小包间,王塑,杨明随后跟着进去。
一落座,杨明就拱手冲王塑道:“王哥,祝贺你迈出著名作家第一步,明天我去邮局门口报亭里多买几份,街坊邻居都送送,咱争取先在京城打响名气。”
王塑嘿嘿一笑:“谢谢兄弟了,其实能发表,我还要多谢老马,没有他四处推荐,我这小说也不会有好命运,毙掉的多。”
三人一瓶酒下去,杨明问马未都,叶京饭店到底怎么回事?
马未都撇撇嘴:“我是张不开嘴说,让王塑给你讲讲。”
王塑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