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说”杨明咳咳嗓子:“姐,你知道我刚上班那会儿情形吧,我爸腿还没好彻底,我直接就从学校到了西郊收购站上班。”
刘玉凤点点头:“知道,那时候常常看你愁眉苦脸,独自低着头排队买副食品,我知道你是无助迷茫,任是谁遇到你这样情况都懵。”
杨明轻声一叹:“说实话,我那时都有了轻生念头,但看到我爸那样,我又担心他一个人活着艰难,就硬着头皮去了单位上班”
“好在收购站没别人,就一个老站长和我,一个会计基本上不怎么上班,站长是个好人,知道我家情况,给我找了一辆三轮车,让我跑外勤,赚点买菜钱。”
“后来换了站长,不许私自出外勤,给我分配收废铁,我蹬着三轮跑着四处收购。一次在河里无意中发现河沟里有铁,就寻思用磁铁打捞试试看。”
“结果收获不错,于是我就开始了在河沟里打捞废铁,没想到郊外各条河沟里遗留了大量废铁,可能是运动期间被人扔河里的。”
“可以这么说吧,经过一年多辛苦打捞,我攒了几千块钱,这期间我基本没休过一个星期天。有了点钱,考虑原先那地方我爸住着不方便,去厕所太受罪,才下决心买房子的,就这么回事,钱真的是我辛苦赚来的。”
刘玉凤听完,收起手臂,坐直身体,轻叹一声:“真真是那句话:只见人前风光,不知人后沧桑。你是个好样的,比玉贵不知强了多少,难为你这么孝顺,今天……姐才知道,你受的苦有多大。”
“好了,姐现在也没什么钱,房子我住着每月就按五块钱算吧!这六十块钱是一年房租,收下,不收我就不住了。”刘玉凤站起身,把钱塞给杨明,还没等他拒绝,就快速出门跑了。
杨建军进屋,见杨明那模样就知道房租他收下了。坐下来轻叹口气:“玉凤是个要强的,你不收估计她真会搬走,收下吧!”
杨明把钱揣兜里,问杨建军:“玉凤姐还在原先那个单位?”
“她不在那单位,还能去哪里。她婆婆在她没离婚前就去她单位闹过,当时她忍了,这婚一离,证实了她婆婆骂她话可能是有的,恐怕她在单位更难熬了。”杨建军喝口水,继续说道“但凡心理素质稍差点,就待不下去,流言蜚语杀死人呐!”
“流言蜚语杀死人,这话听着让人瘆得慌,可知玉凤姐现在处境有多难。”杨明感叹罢,去厨房给老爸烤肉去了。
当晚,在仓库值班室外面,吴金全从屋里拉了根电线出来,按上灯泡,杨明烧着碳火,开始了各种烤肉骚操作。
一只羊腿,一条鱼,两斤土豆很快被两人全部消灭了。喝了一大口酒,打了个酒嗝,吴金全醉意朦胧感叹:“小杨啊,不怕你笑话,我年近四十了,今晚这烤肉是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这羊肉刷上辣椒吃着过瘾,这烤鱼,土豆,哎呀,你是怎么整的,真是……真是特娘的美味啊!”
杨明也喝了点酒,吃烤肉不喝酒总觉得少点什么,他前世酒量颇大,这一世生活艰辛,基本没怎么碰烟酒茶糖之类消费品。
现在有钱了,心里有底气,酒就开始喝几口,但他不多喝,浅尝即止,喝酒意境本就是微醺最好。
听吴金全感慨,杨明乐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这儿没有不能烤的食物,也就现在天冷买不到新鲜蔬菜,等明年开春,我给你烤点韭菜,茄子,金针菇,再搞点海鲜,冰镇几瓶啤酒,你再尝尝,那才叫一个美味。”
吴金全听的心痒难耐,大着舌头嘟囔:“要等开春啊,那还有好几个月呢,就没有冬天烤的东西?”
杨明两手一摊:“关键是肉太贵,冬天除了白菜萝卜就没什么玩意儿啊。”
吴金全耷拉着头,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把最后一片土豆丢嘴里,意犹未尽舔舔嘴唇:“完了,吃了你烤的东西,以后再吃食堂估计要歇菜了,这可怎么整。”
从这以后,两人基本上每个月都整两次烧烤,有时吴金全买东西,但大多都是杨明买的多。
吴金全东北人,骨子里可能就喜欢这种烧烤形式,前世不就有句话形容东北人: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东北人一天三顿烧烤都吃不腻。
临近春节,王东方让人通知杨明去南城公司总部一趟。
杨明到了才知道,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评比先进工作者。
对于这个极富时代特色的评比活动,杨明持着无所谓态度参加。
今年王东方搞的是无记名投票,结果却让人哭笑不得,每人一票。
杨明投的是王东方,王东方投了杨明。这是投票前王东方给杨明的暗示。
对于这一结果,王东方也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也是一票。
其实这先进工作者,以往都是领导指定谁就是谁,但今年王东方自己做死,搞什么猪鬃收购,结果把自己威信搞没了。
要是光一个先进工作者也没什么,关键是今年有三十块钱奖金,这就让人心动了。
眼见投票成了闹剧,王东方火了,拍桌子大声吆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搞得什么鬼,既然无记名投票投不出结果,那就计名投票,我就不信投不出个先进来。”
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