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下了他的马车,那妇人哭得厉害,也疼得厉害,直喊“先生救我 。 她行来每一步路都带血,倪素在车中看到她身后蜿蜒的血迹,吓得连喂到嘴边的糕饼也吃不下。 “她很疼,可是兄长看过她,给她苦苦的药汁吃,她就不疼了。 倪素记得那妇人手捧那么苦的药汁却满心欢喜,像喝蜜糖水一般。 “可是阿喜, 雨滴拍窗,倪青岚声线更迷茫,“你今日听见了么?她投河自尽了。 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倪青岚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并不能寻得一个坦然的解法。 “她不疼了,为什么要死? 倪素不过八九岁,尚不能明白“死 这个字真正的含义,可是她知道,人死了,就会变成祠堂供桌后那些漆黑单薄的牌位,只有名字,无有音容。 “因为我以男子之身,为贺刘氏诊女子隐秘之症。 “可是为什么男子不能给女子诊病? 倪素撑在膝上的双手捧住脸,懵懂地问。 不是不能诊病,是不能诊隐秘之病。 但这些,倪青岚也无心对小妹说,他垂下眼帘,庭内婆娑的树影透过窗纱落在他面前的地砖上:“谁知道为什么。 雨势不减,淋漓不断。 倪素看着兄长的侧脸,腾地一下站起来。 倪青岚抬眼,对上小妹一双清澄天真的眼睛,她那么小,灯影落在她的肩,她脆生生道:“兄长,我是女孩子,若我像你一样,学我们家的本事,是不是就能让她们不疼,也不会死? 她们。 倪青岚一怔。 雨夜祠堂,少年审视小妹稚嫩又纯真的面庞,他微扬唇角,揉了揉她的脑袋:“阿喜若有此志,她们一定不疼,也不会死。 雨声渐退,拍窗一声响,倪素满鬓汗湿,睁眼醒来。 “姑娘,可是吵醒您了? 才将将扣下朱窗的女婢星珠回身,柔声道,“外头落了雪,奴婢怕朔气进了屋子,您若伤寒可不好了。 年关才过,虽是早春,天却还不见转暖。 见倪素窝在被中不答,星珠到床边关切道:“姑娘怎么了? “梦见兄长了。 倪素好似才清醒,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星珠忙从木椸上取了衣裳来侍候倪素,“冬试已经过了两月,依着咱们郎君的能耐,此番一定能得中,说不定消息很快就送来了! 云京到雀县,足有两个多月的脚程,消息来得并不快,倪青岚离开雀县已有小半年,送回的家书也不过寥寥两封。 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倪素才出房门,老管家佝偻着身子从缠着绿枝的月洞门那处来了,也顾不得擦汗,“姑娘,二爷他们来了,夫人让您在房里待着。 说罢,他挥手让底下的小厮将食盒塞到星珠手中,又道,“早膳夫人也不与您一道用了。 “二爷这时候来做什么? 星珠皱了一下眉,嘟囔道。 老管家只听夫人话,倪素见他不搭言,便知二叔此番来者不善,否则母亲也不会要她待在房里不出去。 院墙旁绿竹孤清,春雪如细尘般穿堂而来,岑氏端坐在厅中,身旁的仆妇钱妈妈适时奉上一碗茶,她接来却没饮,碗壁暖着掌心,她声线却清寒平淡:“大清早的,天又寒,二弟带着一大家子人到我这寡妇院里,可是怜我这里冷清,要给我添些热闹? “大嫂,年关时事忙,咱们一家人也没聚上,今日就来一块儿补个年过,你看如何? 那倪家二爷倪宗眼珠一转没说话,坐他身边捧着茶碗的柳氏一贯是个笑脸,不忍屋里就这么冷下去,忙和和气气地开了口,哪知一转脸,正见倪宗狠瞪了她一眼。 柳氏一滞,垂首不言。 岑氏冷眼瞧着,缓慢开口,“我这儿一向吃得清淡,也没备着什么好东西,也不知弟妹你们吃不吃得惯。 柳氏瞧着倪宗,正斟酌自己该不该接话,却见倪宗站起身来,将茶碗一搁,“大嫂,怎么不见我那小侄女儿? “姑娘天不亮时发热症,吃了药,如今还睡着。 钱妈妈说道。 “发热症? 倪宗捋着胡须,“倒是巧了,咱们一来,她就病了。 “二爷这是什么话? 钱妈妈将岑氏那碗半温不热的茶收了,“姑娘若非病着,定是要出来见客的。 见客二字,意在提醒倪宗,他们二房与大房早已分家。 倪宗冷哼,睨她,却对岑氏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