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花纷飞,宛如无数细小的利刃,切割着寒夜的寂静,每一片都承载着刺骨的冰冷,无情地穿透了大开的殿门缝隙,肆意侵袭着殿内每一寸空间。殿内,炭火虽旺,却似乎无法驱散那股由外而内渗透的寒意,青铜炉中的噼啪声,更像是命运无情的嘲笑,映照在宫墙上华丽繁复的织锦上,更添几分诡谲。
床榻之上,襁褓中的婴儿静谧得异常,仿佛是冬日里最纯净的雪花,却已失去了生命的温度,不哭不闹,只留下无尽的沉寂与哀伤。
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与炭火的焦香交织缠绕,让人窒息。地面之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中,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身上的衣袍一片暗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堵在嘴里的绢布把整个人的脸庞撑的异常肿大,他早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
他是武帝的儿子萧为,今年才十三岁,是这齐国的太原王。年关将至,他一路舟车劳顿的从封地来到邺城,却没想到,等着他的不是阖家团聚,而是死不瞑目。
“陛下!陛下!”侍女孔枝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她跪在萧雍的脚边,双手紧抓着冰冷的地面,泪水与汗水混杂,模糊了她的视线,“小公主之死,实乃胎里不足,与娘娘无关啊!陛下,求您明鉴,不要让贵妃的谗言蒙蔽了圣心……”她的声音渐渐微弱,却仍在做最后的挣扎,直到那无情的一剑穿透她的身躯,鲜血喷涌而出,她的双眼圆睁,满是不甘与遗憾,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嘴里仍喃喃着“娘娘……”
孔枝鬓发散乱,衣裙污秽不堪,素来齐整体面的她却死在了这般荒唐的诛杀中。
萧雍,这位外表儒雅、风度翩翩的帝王,此刻却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手中的宝剑寒光闪烁,每一道光芒都像是索命的利刃。他冷漠地擦拭着剑身,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那双本应充满智慧与慈悲的眼睛,此刻却被阴鸷与疯狂所占据,与他温文尔雅的外表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
宝剑锋利,削铁如泥,也许在他眼中,多少条命都是与这把剑不相配的。
一屋子的侍女宦官皆匍匐在地,颤颤巍巍的注视着这副血腥的场面,宫殿里弥漫着血的腥臭,以及与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惧。
萧雍将目光投向床榻上的那个襁褓处,那里是他刚刚出生的女儿,此时却没了气息,小小的身体甚至已经感知不到丝毫的热意。
两日前,萧雍从晋阳快马赶回邺城,身边只带着几个随从,天气严寒无比,大雪封山,随时都有人仰马翻,受伤殒命的危险,可他就只是为了见一见,她们母子。
然而,一切终成空。
愤怒、悲痛、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他嘴角那抹凄凉而又森然的笑容。
“贱妇!孤要杀了你!”他猛然转身,挥动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崔昭训的身上。她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却连一声呻吟都发不出。
整个宫殿内,除了鞭子的破空声和偶尔传来的重物落地声外,再无其他声响。恐惧与绝望如同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许是打累了,鞭子破空的声音停止,萧雍朝着女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他俯下身来,伸手勾起了女子因失血过多而血色全无的脸上,成色极佳的玉扳指带着刺骨的冷意,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大到像是要一掌拧碎她的下颌一般。
“岁岁,何故如此?孤的孩儿才刚刚来到世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冷笑着,带血的面孔看起来格外瘆人,声音低沉如鬼魅般:“她不仅仅只是孤的孩子,她也是你的孩子,为人母者,亲手杀子,孤未曾想到,你竟如此恶毒,你就这么厌恶孤?”
女子还有最后一丝的意识,被萧雍这样狠狠的掐着,她一时之间竟恢复了些许的清明。她长发未曾梳起,就这样散落在脸颊,面容苍白毫无血色,但也能看出她肌肤赛雪,花容月貌下是濒临破碎的美。
被唤作岁岁的女子,用尽全力的直视着男人,眼底是恨意尽显,刚刚生产过的身体十分虚弱,如今她已经是奄奄一息,然而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声音虽弱却坚定无比:“萧雍,你不如杀了我!你杀了我!”
她挣扎着爬向萧为的尸体,紧紧抱住他,仿佛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温暖那早已冰冷的身躯。她的背后是一片血肉模糊,但她却浑然不顾,只是用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直视着萧雍。一阵寒风吹过,她的伤口处如同被刀子狠狠的刮了一遍。
萧雍看着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疯魔更甚,他点了点头,笑道:“好,你若一心求死,孤便成全了你!”话闭,手起刀落下,竟直接砍下了她的头颅。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华服,也染红了这片充满罪恶与仇恨的宫殿。
有不经事的年轻侍女早已吓得瘫软在了地上,萧雍察觉到,抬手唤来了一直候在门外的暗卫。
他盯着一屋子的尸体,不耐烦的揉着额角,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寒意:“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随着萧雍冷酷无情的命令下达,暗卫们悄无声息地涌入大殿,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烛光摇曳中显得格外阴森。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没有丝毫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