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明华适时地上前奉茶,“外面那两人,似是没声音了,褚二郎毕竟是褚家人,常内侍也与娘娘多年相伴……”
南珠有了眉目,褚太后心情稍霁,她摆摆手,“也罢,你去安排。”
明华应声退下。
褚太后瞟傅迟晏一眼,“你道寻回了南珠,南珠如今在何处?”
“娘娘。”傅迟晏忽而上前两步,看了看左右。
褚太后不为所动,却见傅迟晏从袖中掏出一个宝匣。
他打开匣盖,整齐划一的南珠发出璀璨的光华。
太后眼眸一动。
这一整年,作为岁币的南珠屡屡失窃,此番,还是头一次寻回。
“都下去吧。”褚太后屏退左右,将傅迟晏召到近前。
“有什么不能在人前说的,尽管道来便是。”
“微臣知道南珠在何处……”傅迟晏垂眸道,“只是,群蛇环伺,微臣形单影只,不敢妄动。”
“在何处?”褚太后紧盯着他,“你只管说便是,哀家自会派人去取。”
“若你所言不虚,事成之后,封官赐邸,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你。”
“草民不能说,不敢说。”傅迟晏道。
褚太后眯起眼,“你有何顾虑?”
“娘娘何不想想,草民曾言南珠在普渡寺,结果却如何呢?”傅迟晏抬眸,督他一眼。
“你是说……”褚太后眼眸闪烁一下。
“草民只怕……”傅迟晏迟疑一下,在褚太后催促的目光中,神色一沉,讳莫如深地坚定低声道,“伏蛇就在娘娘身边。”
“你好大的胆子。”褚太后压低身躯,斥他一句。
“草民有罪。”傅迟晏连忙俯身跪拜,“实在是……草民接连被人跟踪追杀,心有余悸。”
“口不择言,中伤了娘娘信任的肱骨之臣,还望娘娘恕罪。”
“罢了,哀家只问你一句。”褚太后一字一句说,“南珠在何处。”
“微臣只怕,说出来之后,带到娘娘面前的南珠,又会成为鱼目。”傅迟晏死咬不放。
“你想要如何。”褚太后怒极,手中握着的杯子险些砸下去,却又忽而冷静下来。
此人总归不是来自寻死路的,他既心有成算,不妨看看,他想做什么。
“我想……”傅迟晏抬目盯着太后,轻声说,“向娘娘借人一用。”
“何人?”褚太后盯着他的眉目,手中把玩着灰蓝色的羽符。
傅迟晏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轻声说出三个字,“灰鸢卫。”
褚太后动作一顿,垂眸看指间那枚鸢羽符。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傅迟晏,“你想当哀家的刀?”
傅迟晏垂眸,眉目纹丝不动。
他想起在禅房门口,他抬步拦住公主的去路,问她想要何物。
公主茶褐色的眼瞳染上阴影,踮脚在他耳畔轻声告诉他,“我要……”
“灰鸢卫。”
“欠训。”
“你还真是贱。”
“不过是我的一条狗。”
公主的恶语不可遏制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回荡在他耳边。
慈宁殿中,傅迟晏仿佛被蛛丝缠绕,不由得地屈膝跪地。
“你可知,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太后在他的头顶轻声发问。
“娘娘身边已有人在。”傅迟晏道,“微臣愿为暗处的刀。”
灰鸢卫的首座,至今只有一位,便是太后娘娘身边十年之久的常内侍。
三年前,常内侍因过错被罚,首座之位空悬。
这次南珠一案,本是常内侍拿回鸢羽符的机会。
只是……他搞砸了。
太后娘娘问他是否知晓代价。
傅迟晏自然是知道的。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下摆,心道,娘娘说的是……宫刑。
傅迟晏不欲争首座之位。
“那便让哀家,看看你的本事,和诚意。”褚太后说完,忽然重重地一拍桌。
“来人,把这个胆大妄为,满口胡言的刁民,丢出宫去!”
傅迟晏神情一变。
“娘娘!草民所言绝无半句谎话!带回的那三箱南珠变作鱼目,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傅迟晏慌张道,“南珠定然还在普渡寺中,娘娘再给草民一次机会……”
“聒噪。”褚太后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明华,废了他的嗓子。”
几个内侍上前,七手八脚的摁住他,掐住他的喉,捏开他的嘴。
明华安静地上前,往他口中灌了一瓶哑药。
傅迟晏捂着自己的脖颈,嘶哑地咳了几声,喉间发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渐至无声。
他抬头看太后,太后垂眸睨他。
她轻飘飘地一摆手,含笑道:“丢出去。”
几人上前擒住他,一路向外拖。
傅迟晏被拉扯出慈宁宫门的时候,瞧见一个小内侍,架着一身狼狈的常内侍,走入长长的宫道尽头。
在尽头处,他瞧见扶容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
傅迟晏被推搡着丢出宫门,一人拿着那宝匣向他砸来,“拿着你的破珠子,滚吧!”
傅迟晏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