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宁最开始几步还顾念着仪态,想赶紧消失在他面前,才加快了步伐,等绕过一个弯,他再也看不到,抬起手在唇上擦了擦。
还好她是来见陆静姝,现下又不是干燥冬日,没有用上唇脂。
倘若把他的衣襟弄脏,今日就不好收场了。
她规行矩步,好端端的就被梁素泼了脏水,还让薛亭洲知道了,真是倒霉透顶。
以前彭依依说她过得像尼姑,姜颂宁不以为意。
她好吃好喝的什么都不缺,哪有那般清苦?
不过若是说到男人。
她是没觉得有什么好的,不觉得其中有多少趣味。
她并不觉得闺中寂寞,梁素那脑子里不知装的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哪怕不了解她,也该知道薛亭洲爱惜名声,素来又是清冷自持的样子。
这人就是昏了头,除非被人下药算计,哪会为了那点事意乱情迷,与人苟合呢。
就该让梁素看看。被她不小心碰了下,他都嫌弃得不得了的样子。
按上她的唇瓣,像摸到了脏东西。
姜颂宁思来想去,都没找到他们之间暧昧不清的蛛丝马迹。
之前毁在他手上的珍珠耳珰便是个佐证……
别人只会把心上人的东西私藏,哪有随便毁掉的道理。
姜颂宁发觉自己想歪,掐了掐手心。
都是梁素的错。
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失了分寸,把薛亭洲拉到那种隐蔽的房间躲起来?
想起来有些后怕。若被外面的人看到,真成了私会密语了。
虽说不应该,姜颂宁想起一件与他逛夜市的事了。
连日密雨,青州城的灯会错过了吉日,那年夏日便没有灯会可看。
天气放晴,河边集市到了掌灯时分仍是热闹非凡。
她和薛亭洲那会儿有点黏糊。
不是他离不开她,是她总忍不住想和他说话,看一眼也觉得很好。
在集市上,她便总是心猿意马,偏头去看他,像个登徒子。
薛亭洲没说什么,大抵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
她还是耐不住热,逛了半个时辰走累了,便要去买冰凉凉的酒酿解渴。
卖酒酿的小贩不知把车推到何处去,她便四处打量。
目光一扫,便看到暗处有对交叠的人影,姜颂宁觉得奇怪,看不太清他们在做什么。
还不等她看明白。薛亭洲把她眼睛遮住,把她拉走:“别看。”
他放下挡住视线的手掌,她还有点疑惑,但对上他的目光,这个疑惑迎刃而解。
想明白的瞬间,姜颂宁面颊涨红,耳尖发烫,低头躲开他的视线。
大概是被她看得太久,看她这样,薛亭洲有点不习惯,抵着她的下颌让她抬起头来,还抚了下她发热的面颊。
墨玉般的瞳眸映着一点亮光,他唇边浮着一丝笑意,并不言语。
姜颂宁眨了眨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掩饰般地低语:“我渴了。”
说话时抿了下唇,她很快发现他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垂眸看了眼她的双唇。
薛亭洲什么都没有做。
但她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氛围,还有他的神态举止,才是他有一点动情的样子。
反正,若是五年前她像方才那样蹭一下,薛亭洲有一半的可能会亲一亲她。
薛亭洲一向自制,姜颂宁不确定从前自己是否有那样的吸引力。
把现下和五年前相比,让她有点脸热。
姜颂宁闲来无事便是和内宅妇人混在一起,也会看看话本。
无论从别人口中,还是书上,都说二十来岁的男人正是最热衷那事的时候。
看来这话也不一定准确。
应该只有那些荒淫无度的人是这样。
在心里捋了一遍,反复确认了薛亭洲没有报复算计她的可能,也对她没有过界的想法。
姜颂宁松了口气。
从陆家出去,挽香扶着她上了马车,惊奇道:“姑娘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忙不迭地找出团扇给她扇风。
姜颂宁摸了摸脸,咬唇。
还不是想那些荒唐事想的。
姜颂宁把薛亭洲这的事放下了,但还是没有完全放心,又嘱咐挽香,日后提醒她注重着装。
千万莫再惹出这种乱子。
挽香犹豫着点头。
平心而论,勋贵世家的妇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娇艳明媚的时候。
姜颂宁生得这副面容,又青春守寡,挽香以前便对这些很是小心。
就看今日,通身简素,就连耳珰也是不起眼的一款。
挽香抬眸看去,姜颂宁有些乏累地靠在枕上,粉面含光,艳色难遮,衣裳宽大,但毕竟是轻薄夏衫,亦能瞧出身段窈窕。
实在也没别的法子了。
今日梁素猜的是薛亭洲,姜颂宁与挽香分析一番,说他必然不会有这般想法。
挽香将信将疑,在姜颂宁的目光中,勉强点头应和。
说起来像是在保持距离。但依薛亭洲如今的地位,何必对没入眼的人和事耗费心神呢。
挽香自觉愚笨,想不出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