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陶枝一路跑回了徐宅,进了东院便脱力的坐在了地上。她急促的喘着气,泪流尽了,只有心口还细细密密的发疼。

她麻木的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眼神近乎呆滞。

六月的天,出了一身的汗,忽有风拂过,陶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竖。

腹中突然绞痛,陶枝额上冷汗涟涟,她捂着翻江倒海的肚子,喉咙却已经强压不下,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吐得昏天暗地,涕泗横流,伏在地上许久才缓过来。

陶枝的脸色苍白如纸,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强撑一口气拖着虚软无力的身子,去取了草木灰和笤帚,将秽物处理了。

她又佝偻着身子洗了把脸,除了外衣,才卸了劲儿躺在了床榻上。

也不知日月轮转了几回,她睡得很沉,竟是再也没有醒来。

——

“喂!陶大丫!你醒醒!”徐泽着急的摇晃着陶枝的身子。

陶枝自一片混沌中惊醒,却无力掀开眼皮,只能抬起手指头碰了下徐泽的衣摆,仍旧无济于事。她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摇散了,还喘不上来气,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些。

徐泽看到她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眉峰却微蹙,像是有了知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陶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哪里不舒服?陶大丫?”他急促的唤了她两句,见她还是不醒,便焦灼的在屋内乱转。

他不过就是出去了一日,怎地人就病得不行了,好在他今日想起驱蛇粉和金疮药没带,中途回来了一趟。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徐泽预备去寻辆驴车来带她去镇上看诊,将将转身,床榻上的陶枝喉头微动,发出一声细弱喑哑的呓语,“水……”

徐泽眼中的焦灼瞬间就被抚平了,他眨了眨眼睛,确认是她在说话,才长舒了一口气,气势十足的说:“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陶枝微眯着眼,等眼中的涩意缓解了才慢慢睁开眼睛,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她感觉自己半坐起来都费劲。

徐泽取了水来,见她坐不起来。于是猿臂一伸将她捞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又虎着一张脸,把茶碗递到她的唇边,“喏,喝水。”

陶枝因为他几乎环抱着自己的姿势,下意识想离他远点,可实在是浑身无力。

他又催促道,“喝不了?要我喂你?”

陶枝连忙将唇瓣靠近碗沿,小口小口的嘬饮着,清凉的茶水从喉咙纾解到了心肺,她瞬间觉得舒服许多。

她喝了大半碗,才把头错开。徐泽见状又将她放平,给她拉上薄被。

“说吧,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症状好像中毒了似的。”

徐泽搓了搓手背上被她的呼吸拂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好生奇怪,一双桃花眼却觑着躺在床上的那人。

“许是因为吃了剩下的粥,那粥坏了。”她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坏了你还吃?我看你的脑子才是被驴踢坏了。”徐泽一听就没好气,这人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明知道还……

陶枝习惯了他总是这样冷嘲热讽,抿着唇不说话。

徐泽看她神情不对,又暗骂自己说错了话,低咳了两声说:“我房里应当备了对症的药,我去找找。”

陶枝见他离开,眸光一沉,看着床尾的屏风怔怔出神。

她睡下去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命运弄人,走到了鬼门关又让他拉了回来。此生前路未卜,她只觉的身心俱疲,何时才能走到头……

徐泽嫌绕堂屋麻烦,身手矫健的从窗户外边翻了进来,一条长腿差点扫翻了她桌上铜镜。他呲着牙把铜镜扶稳,坐到榻边用手指头弹了一下手里的瓷瓶,发出清脆的一声。

徐泽往手心里倒了两颗,朝她努努嘴,“陶大丫,回魂了。这个是我存的五苓散,你先吃两丸。”

陶枝端起碗含了口水,取了他手心的药丸服下。

徐泽把手中的小瓷瓶放在她枕边,“给你了,且再吃上两天,指定药到病除!”

陶枝双眼放空,没有说话。

他抱臂支着下巴打量着她,只觉得她整个人像一棵打过霜的黄花菜,又苦又蔫,没有半点人气。

他好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她仍旧无言,只有一室的寂静回应他。

徐泽忍不住絮絮叨叨了起来,“你看你,总是这样!把什么话都埋在心里。要我说,人这一辈子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这么拧巴做什么,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就不难受了!”

陶枝将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落在了这个张狂不羁的少年身上。

那样神采飞扬的一张脸,那样青葱年少的意气,眉宇宽阔,目若辰星,一身破布烂衫,却难掩他的少年朝气。笑靥上的蜜色的肌肤总给人蓬勃的生命力,就像一株奋力生长在田野间的麦粟。

“若无人懂你,无人可依,当如何?”陶枝问。

“管他人做什么,你自个儿问心无愧就行。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懂你的人,不与你对着干就不错了。你不知道,我娘是徐家的姨娘,我虽然是她的儿子,可她对我整天不是打就是骂的,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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