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现代医学,从死神中夺回了爷爷的生命。袁令丘是这样说的,不过她还说,也不知道这样昏迷地续着命是好还是不好。
楚亦可一直待在酒店里,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这几天没见到袁令舟,说没见过也不确切,她陪着袁令丘进袁老爷子病房时,门口的保镖诧异地看着她,最终并没有拦下她这个陌生面孔,注视着她一路进了病房。
空气中弥漫着许多奇怪的气味,来自天南海北的人聚在一起,大家相聚于此大概不是什么父慈子孝,而是贪欲、所求、欲壑难填。袁令丘挣脱掉她的手,扑到了病床前,大家都为她让路。
楚亦可站在人群最外层,袁令舟从她进病房就一直看着她,他也站在人群中央,他们对视了许久。
他大概是好多天没休息了,肉眼可见的疲惫。
“小丘啊,这个孕妇不好来看病人的。”一个穿黑色长袖旗袍的女人说话了,她的脸涂得雪白,唇色却是殷红,听口音像是浙江人。
旁边另一位中年女人也说话了,她留着极长的头发:“是呀是呀,”这是有讲究不能胡来的……”她用手拨袁令丘的肩膀。
眼见袁令丘暂时不打算出来,她自觉是个局外人,不必参与这一整场戏台,于是转身走向门外,她知道袁令舟还在看她。
听着门里的动静,大概是袁令丘完完整整闹了一场,一个人都不放过。
女人声音变得尖细:“你!你!你就是这么不尊重长辈的吗?”
“病房里这么喧哗,该出去的是你。”袁令丘还是温温柔柔的,谁也不敢动她。
她正垂头笑着,连带肩膀都颤抖。
“就这么开心?”一个熟悉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她的笑意未减,扬起头来,看见了刚刚还十分遥远的袁令舟。
一见是他,她立刻收起了笑容,撇撇嘴说:“没有啊。”
袁令舟坐在她旁边,像她一样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里面那情况,你不管管?”她指着门里面。
“他们不敢拿小丘怎么样。”
门外的四个保镖应该戴副墨镜,否则他们瞟过来的余光实在太明显,就连楚亦可这个外行人都发现了。
袁令舟捞起来她自然垂落的手,十分缓慢地将手指与她交叉。
“这件事是我不好,我应该告诉你们,起码应该先告诉你。”
“不,你最应该告诉的就是小丘,那是她爷爷,你告诉我有什么用?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楚亦可转头正色对他说。
他的手抚平了她的眉心:“好,你说得对,也许我是该改变某些想法……不过你和她不一样,她有些非常恐惧的东西,我不想勉强她。”
楚亦可心中有不同看法,最终没有说出口。
“今晚到我那里住吧。”他先声夺人。
楚亦可没转头看他,也没握住他的手,他又为自己加了筹码:“鼎耀最近刚和华跃建立合作,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让你们的电影在华纳出品。”华纳是全世界知名的电影公司,主要业务在国内,最近势头正好,与好莱坞合作了几个大IP系列电影,还为公司内的新人提供了不少参演机会。
“真的?”
“童叟无欺。”
“我还没说答应呢!”
“你看你一点都不想我。”他的脸上已新添几分哀怨。
她一时没绷住,扑哧笑了出来。
她跟袁令舟同住了几晚,他都是凌晨三点左右才回来,大多时候她已经入睡,偶尔熬个大夜也困得眼睛疼,而第二天一早他又匆匆出门。不知道袁令舟是如何在这种极度缺觉的情况下还能坚持高速运转,或者他已经进化掉了睡眠。
下一次他们一同出行,已经是去赴袁家的宴,也就是袁令丘提到的那个阴森又恐怖的地方。它坐落于海洲市西南角,远离闹市,驱车要行驶大约一小时才能抵达,说实话,这样弯弯绕绕的山路搅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在吃饭前就已经失去了胃口。直到车终于停在一座大房子前,她才略微松了口气。
老式建筑,红砖色瓦砾,灰色墙皮,像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宅邸,门前两座石狮坐落左右,不无显露出它百兽之王的威严。
她跟着袁令舟进了门,头顶挂着不知名的青色物事,既不像兵器也非动物,穿过一条长长的阴森走廊,就来到了可称得上餐厅的地方,这里可真是凉快,难怪所有人都穿长袖长裤。
许多人都已经就坐了,包括那天脸煞白的女人和头发极长的女人,袁令丘也已经坐在主位旁边,见他们来了,急忙招呼她坐她旁边。而袁令舟则缓缓朝主位走去。
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没滋没味,没有什么人说话,虽有不少人偷偷打量她,但在她捕捉到眼神回看时,便立即停止了。
原来那天与袁令丘争辩、涂正红色口红的女人是他们的大伯母,而头发极长的女人是二伯母,不知为何他的大伯、二伯反倒没有现身。
她也见到了那个眉上有一块刀疤的男人,他皮肤黝黑,眼距极窄,五官长得十分逼仄,他就是曾经试图侵犯袁令丘的人,他似笑非笑地在暗处看着楚亦可,眼神一动不动。
一顿饭吃毕,女人们七嘴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