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年以后,在一个名为地球的行星上,在美国的一座城市里,一个少女悄然长大。
这个都市过于庞大,过于拥挤,以至于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何时来到了这里,也没有人注意到她是如何长大,或许有十几年,或许有几十年,也许有一个世纪。
这个女孩活得平凡且低调,低调到令人难以想象,这么一张看一眼便永生难忘的面容在他们身边生活了一百年。
今天是这个女孩的生日。
她满怀期待地回到家,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还想象着她的母亲会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母亲向来如此,虽然沉默寡言,却总能给她的生活带来无限的惊喜。
这一天客厅里没有亮起灯,然而晚宴的烛光却在昏暗中摇曳,她隐约看到了餐桌尽头,母亲的影子。
她笑着来到餐厅:“亲爱的,你一定想不到我今天遇到了谁... ...”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因为她的母亲并没有等候在餐桌的另一端,她来到母亲的位置旁,一张纸条安静地躺在盘子里。
她捡起纸条,上面简短地写着一句话:
亲爱的诺拉:
恭喜你已成年,这将是我为你准备的最后一顿晚饭,而我已尽到身为母亲的义务,祝愿你今后自己过的幸福。
诺拉死死地盯着这张纸片,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纸片掉到了地上。
良久,她跌跌撞撞地起身,摸索到屋子里的每一个房间,母亲的卧室,她的卧室,书房... ...然而没有任何结果。
她的母亲真的离开了,尽管她很早就知道——她的养母曾不止一次告诫过她,然而她没有想到一切会这么突然。
就在昨天她回家时,母亲还等在餐桌旁,和她共进晚餐。
窗外响起了“轰隆隆”的打雷声,很快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她蜷缩在沙发上,回想起了养母照顾她这些年的每个细节。
她知道自己不是地球人,真正的地球人历经一个世纪早已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而她却刚刚成年。
这些年来,她努力让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母亲在这方面也帮了她——母亲在她身上施了一种法术,这能让任何人对她的存在不会感到诧异,却又不会记得她。
每个她打交道的人初见她时都会惊叹:“哦,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想你肯定会让我过目不忘的!”
然后转瞬便会把她忘记,除了母亲,没有任何人会记得她。
这种不同寻常的能力,人们叫它魔法,诺拉曾经发现自己也拥有这种能力——她能让伤口复原。
她想要利用这种神奇能力去帮助他人,却被母亲制止了。
“亲爱的,我希望你能做一个融入社会的正常人,你现在的能力只是一个苗头,你越使用它就会变得越强大,强大到不可控,而我不希望你这么做。”
她照做了,她的母亲很少露出笑容,而当她选择听话时,她的母亲温柔地笑了。
“我们是外星人吗?我们为什么会来到地球?”诺拉问她的母亲。
母亲是这样的回答她的:
“因为你的种族毁灭了,你是你们的种族最后的孩子,你的父亲临终前将你交给了我。”
母亲在说这句话时,用的词一直是“你”而不是“我们”。
诺拉低下头:“那... ...我的种族是怎样的?他们是怎么毁灭的?你也是外星人,那你又来自哪里,父亲为什么会把我托付给你?”
这一次母亲陷入了沉默。
母亲向来沉默寡言,但总能把自己生活中出现的所有意外都预料到,然后提前预防或者处理,就像一个全能的预言家,可以说自己这些年被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即便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个注定会离开的养母就像是一个沉默的影子,甚至缺少存在感,她的母亲深不可测,她甚至不清楚母亲常年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真容。
夜深了,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乌黑阴沉,诺拉沉默地用过晚餐,洗干净盘子,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尽管这种生活琐事一直是母亲在帮她打理,但她早已不知在何时起就学会了所有家务。
然后她吹灭蜡烛,在电闪雷鸣中回到自己的卧室,闭上眼睛,祝愿自己好梦。
·
第二天诺拉醒来,照旧洗漱,穿衣,然后兴冲冲地来到餐厅,刚想张口说些什么,才突然意识到,母亲已经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她必须学会适应没有母亲的生活,尽管母亲在她的生活中其实并没有留下太过难以割舍的痕迹。
但她的心还是空落落的,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离开了她,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什么也没有做,又或者说她只是安静地吃完自己做的早餐,然后拿起包出门了。
尽管过了一个世纪,她仍旧在念大学,学校里的保安、老师、工作人员对她的存在都不会感到任何的意外,但是他们却又在转瞬间忘记她是谁。
这样的确很尴尬,但她就是在这样的处境下念了几十年的书,甚至因此拿到了很多博士学位,一门专业毕业了,就去学另一门,一遍又一遍。
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