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我是亲眼看着衙役抬过来的!”谢云昭首先出声,“而且路上我二人只是在推车,并未对姜兄做什么啊。”
“没错。”少年思考片刻,终于认定:“那就是府衙中的人做的了,或许是知府大人宅心仁厚,有意给姜兄一副全尸呢?”
“无论如何,我家正儿现在是完整的,也算是留了个全尸。”一直跟在后面的姜母哑着声音道,“赶快让正儿入土为安吧,天马上就要亮了。”
闻言,四下几人立刻也不做想法,只管将秀才封棺入土。
“回吧。”姜父看那新坟周边已收拾妥当,招呼着大家回去姜家小院。
几人回到小院后,姜父还招呼着谢云昭二人多待一会,然而少年却拒绝了姜父。
“不瞒伯父,今日我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做,若是我回去太晚,家父怕是又要怪罪了。”
“那好吧,小安你且先回去,待我家事都处理好了,再进瑾州城中答谢于你。”
几番推脱后,谢云昭和少年才从姜家脱身。
谢云昭站在姜家门前的路口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伴随着旭日东升的,还有雾粉色的朝霞,清风拂面,她忍不住深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眼睛弯成了峨眉月的形状。
二人听到了同款深呼吸的声音,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随即相视而笑。
“你今日此举,不只是和我一起来葬姜兄吧?”
少年沉默片刻,“你在途中曾说想做我的夫子,难不成是为了这事?”
谢云昭听闻此言,面上虽是不显,心下却是一喜。
“没错。今日你也看见了,陛下推行算学新政之心不可逆,即使有学子闹事也下了酷令斩立决。然而面对如此酷刑瑾城的世家子弟却并无怨言,想必是早早听见风声因而早就有所准备。”
“陛下既已下令文武举皆考算学,那么我认为无论是最低级的童试还是一直到那至高的殿试皆逃不过这算学考试。现下是二月初,在二月下旬的童试前定会颁布具体的考纲。你和那老铁匠突然搬至瑾州省城瑾城,想必是已过了童试,如今,当是迁到瑾城考乡试罢!”
少年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知你所言非虚,只是我家并不富庶,迁来瑾城已是花去大半积蓄,现今就连请位算学夫子已是奢侈,更遑论不到半年如何能习得这算学精髓呢?”
谢云昭见少年上钩,面色更加得意起来,竟忍不住走到少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少年,你不用再奢望算学夫子了,因为,你的夫子来了。”
少年本陷入惆怅之中,现下看着少女狡黠的面色和轻浮的话语,不由得挑了挑眉:“算学夫子?呵,我只当从未听过如此痴人说梦的浑话。”
说完,少年打量了几眼谢云昭,随即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便接着向瑾州城方向走去。
谢云昭被少年取笑了一番,被少年打量的那几眼似是向她心中扎的冰刺,将她原本烧红的心脏扑了个尽灭。
谢云昭愣在原地,双手默默地攥成了拳头。
她穿越到这异世已有三四月余,终日躲躲藏藏的日子虽难熬,但有张老头照顾她,也算是有个小家了。
但即使她努力烧炭卖钱,努力像个下水道中的老鼠一般生活,却依然救不回重病的张老头,依然连他的碑都不敢立,还险些被国公府的暗卫发现踪迹。
前几日听闻巡抚大人要来,据传言,知府陈韦鸿计划将流民们都纳入新立的抚民司并实行以工代赈安置流民。
到那时,整个瑾州府全部府域都将对身份查证严格,若没有个正经人家的户籍,进入抚民司被调查了身份底细,那她这副本该在三年前就死了的国公府三小姐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她真的能在这异世活着吗?
谢云昭扪心自问,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青年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她这原身若不是那无缘无故被毒杀的国公府三小姐,独她一人自是不必考虑的如此周全,只是······
无辜替自己死的姨娘该怎么办?原身曾立誓替那可怜的小花妹妹活着又当怎么办?自己穿越过来照顾自己病死的张老头怎么办?
谢云昭的思绪突然被手心的刺痛拉回现实,低垂着的眼已泪水涟涟,她赶忙拿小臂的干净袖子擦了擦眼,视线模糊中,似是有个人影向自己走来。
还未等谢云昭擦净泪水,就听见本已走远少年的声音:“我看你甚是坚持,不若给我讲两道算学题,若是解读得当,我定考虑你的请求。”
谢云昭闻言,抬眼看向少年,眼中似是充斥着碎碎点点的星光。
“你且说题目,我定能给你讲个明明白白。”
她果然没看错,这少年果然是个重情义的。
“你是女子,那我便问你方田术罢。”还不等谢云昭反驳,少年紧接着说道:“今有田广七步,五分步之一,从十六步,三分步之二,问为田几何?”
少年甫一说完,谢云昭便笑出声来。
“我当你问我何等难题,原来只是方田术而已。一亩二百四十步,你这田,当有半亩地啊。”
少年本想着谢云昭若要运算,应当需要在地上以木棍为笔、沙土为纸,谁知还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