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宅,傅通在花厅中焦灼不安地踱步,不时看向门口的方向。
脚步声响起,樊志华急急走入花厅,傅通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怎么样?”
樊志华脸色复杂:“钱收了。”
“是个好消息。”傅通露出笑容,既然能收钱,就代表有门:“见到闲儿了吗?”
樊志华摇了摇头,脸色不好看:“对方只给了一句话。”
傅通急道:“您说。”
“打发叫花子吗?”
傅通怔住了,樊志华叹了口气:“邓知县还是低估了这些钦差的胃口,不过十万两银子分到每个人手里确实也没剩下多少,听说扬州府最好的青楼耍上一晚,花销也不止千两。十万两在咱们县城是天数,放在人家眼里可就不够看了。”
“有道理,”傅通两手搓在一起,犹豫半晌:“那咱就加,只要他们高兴,放了晋闲,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唔...我再加二十万两如何?”
樊志华没有吭声,傅通脸色纠结万分,伸出一个手指头:“要不然我再加十万?”
樊志华将头别过一旁,傅通的腮帮子哆嗦着:“大人,我家中虽然略有薄产,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这三十万两,也需要我变卖金银细软、名下的商铺才能凑齐。”
樊志华这才转过头:“傅员外,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儿子都要被索拿入狱,你留着银钱又有什么用?”
傅员外苦叹道:“我早知道闲儿不是读书的料,早知如此就该让他老老实实做个富家翁多好,胜过此刻担心受怕。樊大人,你且稍等,我去准备。”
樊志华坐回到椅中,将茶杯抄起,那茶水尚有余温,樊志华啜了一口,疲惫地坐在椅中,院子里安静极了,阳光投射在琉璃瓦上,散发出绚烂的光芒。
两名下人在管家的指挥下搬着箱子走进来:“打扰了。”将花厅中的名人字画、古董尽数收入箱子,管家告了声罪,匆匆离去。
樊志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僵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忍。
傅通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背上的包袱鼓鼓囊囊,郑重其事地交给樊志华:“樊大人,这里是五十万两,傅某散尽家财,只求闲儿平安,请把话务必带到。”
“我知道。”樊志华伸手接包袱。
傅通却没有松手:“这句话也如实告诉邓知县。”
樊志华心中咯噔一声,傅通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他竟有些慌乱,点了点头:“我一定转达。”
傅通这才送了手,樊志华将包袱背在背上,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客栈中,邓文翰正在等着他,樊志华将包袱交给他,邓文翰打开包袱皮,笑了:“平素总在我面前哭穷,这老小子家私不菲,倒瞒得我好苦。”
樊志华没有笑:“大人,傅通好似有所怀疑。”
邓文翰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傅家家产万贯,远不止这些。”
樊志华惊道:“还要去?”
邓文翰笑容不减:“最后一次。”
樊志华急道:“可他已经起了疑心。”
邓文翰笑意转冷:“我还怕他不起呢。”
县衙值房,谷雨见小青站得笔直,两手攥拳,脸部线条僵硬,这分明还是个孩子,不知为何谷雨想起了彭宇,两人的眼睛底色都很干净,那是还没有被荼毒的印记,他的语气温和下来:“小青,这里便是你们的县衙对吗?”
“是,”小青咽了口唾沫,盯着谷雨手中的刀:“这是三班弟兄们上值、待命、休憩之所。”
“我知道。”这里虽比不上顺天府府衙值房的宽敞,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墙上悬挂的兵刃、简陋的床铺、连那一股难言的汗臭味、脚臭味都让谷雨倍感亲切。
“你如何知道?”小青挑起眉头。
谷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三班领了什么命令,为何满大街抓人?”
小青如实道:“县太爷的命令,据说黑山寨的山贼绑了四十余口,班头奉命全城搜捕。这些人当真该死,被绑的并非有钱人,而是来自贫苦家庭,山匪绑来作甚?”
谷雨牙疼似地吸了口凉气,现在他已知道邓文翰便是黑山寨的大当家,很可能是他指挥手下绑了书生的家眷,只要这四十余人始终下落不明,那些书生自然不敢再出面作证,缺了苦主这案子便不成立,潘从右师出无名只会陷入被动。
“你们知县呢?”谷雨问道。
小青道:“这我哪里知道,不过这个时辰,大人多半在后堂办理公务。”
谷雨沉吟片刻:“带我去看看。”
小青疑惑地看着他:“你究竟是谁,为何与人在巷中厮杀,闹出了人命,你们得有多大的仇?”
谷雨坦诚道:“我叫谷雨,也是一名捕快。”
小青道:“我没见过你。”
谷雨笑了笑:“我在顺天府当值,你自然没见过我。”
小青撇撇嘴:“你说是便是了吗?”
谷雨沉声道:“你可以不信,接下来我要说的你最好相信,贵县知县邓文翰便是黑山寨的大当家,也是他指使手下绑架的那四十余人,我再告诉你,那些受害者都有着共同特征,你知道是什么吗?”
小青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