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忠坊也没找到,你们可搜仔细了?”何三儿蹙起眉头。
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丐儿年龄与他相仿,性格也较其他孩子稳重,闻言回禀道:“的确认真搜过了,除了高门深宅进不去,其他的酒楼食肆赌场一个也没有放过,小六子那几个还因此挨了好几顿揍呢。”
何三儿摆了摆手:“先带他们去治伤。”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小彤人间蒸发了不成?”梁岩的语气再次焦急起来。
众人找到现在,鼻洼鬓角皆是油汗,各坊的搜查结果纷至沓来,但两人的下落却如石沉大海,心中不免多了层阴影,谷雨按捺下心头不安宽慰道:“没有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
梁岩一怔,他读懂了谷雨的意思,抿紧了嘴唇没再说话。
吴海潮手搭凉棚,看向远处嘈杂的人群,这里是京城的西北端,名唤积水潭。乃是京城漕运总码头,南方的运粮船只到达积水潭岸边,再由此处向城内转运。积水潭面积宽广,码头上的人南来北往鱼龙混杂,吴海潮眼见往来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自在看了看饥肠辘辘的军卒,一行人着急寻人,到现在还未进食,他走到谷雨面前:“先让弟兄们吃顿饭如何?”
谷雨虽然心中焦急,但对方好意帮忙,那个“不”字无论如何是难以说出的。他点了点头:“辛苦弟兄们了。”
他把吴海潮叫了过来:“码头上食肆众多,带弟兄们吃点好的。”
“你呢?”吴海潮道。
谷雨看了一眼梁岩,梁岩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谷雨道:“我陪梁大哥在码头上寻找,你们吃完饭来找我们便是,横竖都在积水潭,横竖总能碰到面的。”
吴海潮答应一声,和黄自在一道领着军卒去了。
码头上贩卖鲍螺的师傅正在卖力地表演,经过牛奶提炼凝结而成的酥油中加入少许羊脂,倒入温水与蜂蜜搅拌均匀,最后佐以去腥的青菜做点缀。宝翁见阿彩心神不属的样子,连忙从对方手中接了过来,递到阿彩手中。
阿彩接在手中定定地瞧着,忽然转身走去,宝翁连忙跟了上去,阿彩走了一段转过身:“阿哥,咱们回去吧。”
宝翁叹了一口气:“阿哥又何尝不想回去,只是眼下事情未了,我们是回不去的。”
阿彩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伤心:“我们是不是在做坏事?阿哥,我心里好难受。”
宝翁见她小脸紧缩成一团,顿时心疼不已,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快了,再坚持坚持,我们很快便能见到阿爹和阿娘了。”
“嘭!”房门被粗鲁地推开,四五名汉子手托餐盘走了进来,径直走向衣橱,拉开衣橱的门,后方便是幽长昏暗的甬道,几人低着头鱼贯而入,留在最后的那人却是胡佳,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歪着头看向那张混乱不堪的单人床,眼中一丝疑惑闪现,他迈腿正要走过去,忽然甬道之中传来一声喊:“干什么呢,还不快跟上!”
“来了!”胡佳答应一声钻入了衣橱。
脚步声逐渐远去,低垂至地的床单一动,从中钻出两个人来,正是秦广胜与小彤。
两人甫一钻出床底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迅速逼近门口,小彤露出半边脸向外看去,目光落到那一排排的高大建筑上。低声道:“这里当真是积水潭?”
”不错,积水潭乃是京城转运粮食的枢纽,所以需要粮仓存储粮食,那些粮仓自前朝一直用到现在,粗略算来也有百余年的历史,所以墙体斑驳如斯。”秦广胜回答得很肯定。
小彤喃喃道:“原来我们竟连公廨这般近。”她说的是直线距离,若能横跨积水潭从其东侧上岸,经过日忠坊及金台坊便能到达顺天府衙。
秦广胜不时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衣橱,他与小彤的踪迹很快便会被发现,现在争的就是时间。小彤也深知此理,见院中四下无人,当即走了出去,秦广胜攥紧刀柄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小彤机警的目光扫向两侧的排房,眼见已到院门口,还是无人出现,小彤不由地松了口气,伸手拉开院门,面前站着的却是那名娇小可爱的阿彩!
两人在经过短暂的愣怔之后,小彤忽地拔刀砍向阿彩,阿彩手中还拿着码头上买来的新鲜吃食,冒着腾腾热气。她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暴起,大脑一片空白,浑然忘了该如何应对。身后的宝翁圆睁二目,一把将阿彩揽在身后,刀刃毫不留情地劈在他的后背,宝翁惨叫一声向前扑出,用尽余力将阿彩推了出去。
小彤的脸色阴沉,迈步从宝翁身上跨了出去,院外是条狭窄的胡同,出了胡同便上了街。秦广胜眼见小彤出手狠辣,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依着她的方法从宝翁身上跨过,正待要走,宝翁忽地合身抱住他的裤脚,放声大叫:“有人跑了,快来抓人啊!”
秦广胜脸色剧变,他拼命挣扎,宝翁两只手臂交叉紧紧地箍住他的脚脖子,任凭秦广胜如何挣扎也不松手,脚步声很快从房中响起来,秦广胜被逼无奈,抠动绷簧拔出钢刀:“松手,再不松手你就没命了!”
宝翁充耳不闻,只是不迭声地示警:“快来人啊,抓人了!”
阿彩面露恐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