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汪执对此深信不疑,哪怕鸡灵号已经走得很远了,但爆炸的热量仍旧是差点把他掀了一个跟头。
刚刚出海的劫掠船上除了满仓的食物以外,还没来得及装上战利品,不过汪执也没有空手而归,回来的时候让水手们一人抱了好几罐天水。
至于炮弹之类的军需则是没有必要,毕竟鸡灵号上总共就这么多炮筒,现加也来不及,炮弹拿的多了反而成了累赘。
而其他的好东西诸如炁械和炁枪,内甲外骨骼什么的,只要是没被齐青崖斩碎,都落在了机灵号的甲板上。
收集这些东西真是痛并快乐着。
有一说一,不仅仅是汪执,原本大利号上的水手也从来没在一天之内清理过如此多的尸体,虽然在海上讨饭吃见惯了生死,但这也太过惨烈了些,他们的胃里止不住的倒酸水。
直到每个人几乎都吐了一次之后才逐渐麻木,又开始用拖布清理甲板。
他们的活儿还有很多,光是横贯船身的那条长槽和中央的那一个大窟窿就足够他们花上好几天的时间去修补的。
甲板上忙的热火朝天,船舱里气氛也很是热烈。
和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齐青崖不同,汪执对于金碧辉煌的装饰似乎十分喜欢。
他东摸摸西摸摸,对每个“穿金戴银”的东西都爱不释手。
“这他妈得值多少钱啊,离我的铁甲船大梦又近了一步,哈哈哈哈。”
“你不是有船了吗,嗝。”叶麻连那些嵌金的杯子看都没看一眼,拿起放在酒架上贴着葡萄藤和城堡模样标签的名贵红酒,迫不及待的在桌沿上磕掉了瓶颈,就开始往嘴巴里灌。
“妈的,真他娘的糟蹋钱。”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叶麻还是舍不得吐出来,皱着杂乱眉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吞下了肚子。
“这艘船不能算作真正的铁甲船。”汪执嘴里面嘀咕着,那颗躁动不安的野心开始无限放大。
遇到齐青崖之前,在他接近十年的海盗生涯之中,无非是从船上杂工一步一步成为了帆船船长的底层小人物辛酸奋斗史。
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出来全是悲情。
而他认识了齐青崖之后,人生就像是坐上了火箭一样,几天时间下来完全变了模样。
虽然这些日子的经历充满了危险,但只要有机会,哪一个男人又甘心熄灭掉自己的一腔热血,愿意平平安安的老死在床上?
这他妈叫危险吗?这叫刺激,这叫肆意,这叫冒险!
“我的鸡灵号,一定要成为这片海上跑得最快的,火力最强的,最安全也是最结实的海盗船!”汪执的独眼里闪着一种莫名自信的光彩。
“现在是...”叶麻张开双臂,刚换的新衣服又沾满了灰土和血迹,他浑不在意的扭动着笨拙的身子,满是酒味儿的说道。
“幻想时间。”
没去管阴阳怪气的叶麻,把假眼珠子重新调了调位置的汪执走到了蔡沅江的边上。
和齐青崖裹满了双手和胸口的纱布相比,蔡沅江只是在汪执的坚持之下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手臂,伤口是没有什么大碍,但他的眉头却始终紧锁着。
本来想着偷偷去一趟高句丽半岛和蓝海商会取得联系,把最近发生的变故通知给总部。
就算是没有了黑旗帮的庇护,失去了通往高句丽的航线,那最起码往南边走,生意总归还是能继续做下去的。
可现在得罪了黑旗帮,炸了对面一艘劫掠船,蔡沅江可从来没抱过这件事情天不知地不知的侥幸心理。
万一黑旗帮咬住不松口,那么蓝海商会的船只就别想安安稳稳继续做好外贸的生意。
这正是蔡沅江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蓝海商会既然派了他来到双屿湾,就是把至关重要的航线一事担在了他的头上,现在这情况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掌控,蔡沅江有些难办。
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选择相信齐青崖是不是对的了。
然而他的眼神并没有瞒住齐青崖。
汪执一直劝他在床上躺着静静修养,但齐青崖早就养成了习惯,只要是能站着就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躺着。
此时看着蔡沅江那踌躇的模样,思忖片刻便轻轻开口。
“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所以这件事由我而起,我也会亲手让它结束掉。”
连连摆手的蔡沅江有些不自然,他哪里想到齐青崖竟然一下子就点破了他心里面藏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内不欺己,外不欺人。”
齐青崖一点也不在乎蔡沅江是什么想法,他只不过是一直按照自己的行为准则去做事罢了。
虽然蔡沅江和齐青崖接触没几天功夫,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仅是杀伐果断,说话做事也从来没有夸下过海口,一个字儿一个钉。
为人处事不知道有多圆滑的蔡沅江自然明白,和这种人打交道最为省功夫。
不藏着掖着,把话说开了比什么都好。
于是蔡沅江脸上发自内心的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微微一拱手,十分诚恳的说道。